【衍水特辑】樱桃红了（十九）
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 为活着找个理由，只为更好的活着。From 史铁生《命若琴弦》
樱桃红了（十九）
文｜宋宗兴
牛宝禄和二愣子去城里找三壮同时顺便卖大豆，一走就是一整天。傍晚时分，壮娘就在家门口来回地转悠，不时地向远处张望着。吃过了晚饭，仍不见牛宝禄和二愣子的影子，壮娘有些焦急起来，坐在炕头叭哒叭哒地抽起旱烟袋来。
大壮和大壮家里领着两个孩子过来了，壮娘说：“这个死老爷子，一走就是一天，找不着三壮就回来呗，不知在哪瞎转悠呢，一车大豆卖了别把钱揣丢了，你说让人着急不着急呀。”大壮家里说：“娘，您先别着急，说不定俺爹在城里遇上熟人了，再说还有二愣子跟着，爹这人办事准成，不会出啥事的。”壮娘说：“这老爷子人倒是聪明人，可就是扳不住这酒，见了酒比见了他爹还亲，没准是喝多了回不来了。”大壮说：“不是还有二愣子吗，没有事，娘你放心吧。”
壮娘说：“二愣子人是厚道，可是也贪酒，上回他俩在家里还喝的像烂泥似的，这到了城里，加上卖了豆子，兜里有俩钱，更不知咋得瑟呢。”此时，光辉、光明爬到炕上嬉闹着，大壮家里往锅里加了水、灶里填了柴火，烧起开水来。正说话间，二壮和樱桃带着儿子光良来了。
二壮问：“娘，爹回来了吗？”壮娘说：“你还知道问问你爹回来了呢。”二壮说：“俺爹走了一天了，该回来了。”壮娘说：这个死老爷子，一天就是知道喝酒，喝出来事就行了，喝死了才好呢，省得让俺一天跟他操心。”樱桃说：“娘，您说的气话，爹回来的晚会儿您就着急，说明您心里惦念着爹，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了。”樱桃和婆婆说完话后，将上光良抱上了炕头，来到外屋和嫂子烧水沏茶。
油灯昏黄的光亮照在一个大家庭三代人的脸上，壮娘和大壮俩口子、二壮俩口子及几个孩子们围拢在炕桌旁，喝着水嗑着瓜子。壮娘说：“你们都回自个的家吧，俺岁数大了，睡不着，坐着等一会，现在不是太平的年代，前些日子屯子里来胡子了，说抢就抢，你们回家看好家。”可是任凭壮娘怎样说，大家都无离去的意思，仍和娘一起等着爹的归来。
夜已深，天愈凉，已是霜夜天的时节。牤牛屯夜静更深，寒鸦偶啼，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中。三个孙子困了，已睡在炕梢，大壮俩口和二壮俩口倦趄在炕上，四个长工早已在下屋歇息了。壮娘仍无困顿之意，不停地抽着旱烟袋。
突然，院子里的狗发疯似地叫个不停，壮娘和大壮、二壮一起走出屋门到院里观看。只见从墙上跳下了四五个彪形大汉，进院就将大门打开，随即进来了更多的人，并且点起了火把，把整个牛家大院照得通亮，壮娘一看大约有三十来号人，院外还有不少的马匹。一见这场景，壮娘和两个儿子一下子懵了。
火把照耀下，只见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站在前面，手里提着一把短枪，满脸的胳腮胡子，鹰勾鼻子，对着壮娘和大壮二壮说：“牛宝禄在不？出来说话！”壮娘镇静了片刻说：“俺当家的出门进城了，你有话就对俺说吧，俺是他家里人。”彪形大汉说：“俺先自报家门，俺是大黑山上的好汉，绰号猫头鹰，专门杀富济贫，现在山上的粮草接济不上，弟兄们下山来借点粮草，听说牤牛屯牛宝禄家是大户，今年的收成不错，可不要不识抬举啊。”
壮娘说：“你们是好汉？好汉能深更半夜地强入民宅，明火执仗地抢劫吗？分明是些土匪，还口口声声地说是杀富济贫，有能耐到辽东城里去杀那些贪官去，杀掠夺矿山强修铁路坑害咱中国人的日本人去。 前几天你们在屯子里已经抢了不少的粮食钱财，还抢了良家妇女，你们是在作孽，是要遭报应的呀！”猫头鹰用枪指着壮娘说：“你个死老太太明白点事，俗话说，好汉别吃眼前亏，你能挡住我猫头鹰的三十号人马吗。”说完，猫头鹰用手一挥：“弟兄们，牛家是牤牛屯的大户，有的是钱，今天把粮食和钱财都给我收走。”
听猫头鹰一说，众土匪们纷纷上前，牵过骡马，套上了马车，往车上装起了粮食。
壮娘上前阻拦，被猫头鹰推倒在地，急得坐在地上边哭边骂。大壮、二壮及四个长工，被四五个土匪用枪逼进上屋里，动弹不得。大壮家里、樱桃吓得坐在炕上直打哆嗦，光辉、光明、光良三个孩子吓得钻进各自娘的怀里哇哇直哭。
猫头鹰进了上屋，对一个土匪说：“大头，你们给俺把牛家的柜子里好好地翻一下，看看有啥好玩艺，值钱的全拿走。”“好勒。”大头应答着，就和几个土匪们在牛宝禄家的柜子里翻来翻去。
“当家的，这柜里面有一袋大洋，得三四百块，还有几个金镏子。”大头兴奋地向猫头鹰报告着。猫头鹰手一挥：“全拿着。”大壮、二壮见要拿走家里的全部大洋和娘的金镏子，上前抢夺，口里骂着：“你们真是土匪啊，操你们的祖宗。”猫头鹰看大壮边骂边上来抢夺大洋，举起短枪把子在大壮的脑袋上一砸，大壮顿时血流满面，晕了过去。二壮一看大壮头破血流并晕了过去，眼睛瞪得溜圆，上前和猫头鹰撕打，被土匪们拽住，将双手反扭了过去。
猫头鹰看见在炕头上吓得打哆嗦的樱桃，眼睛一亮，说：“这小娘们姿色不错，给我带走，保准你跟俺到山上吃香的喝辣的。”此时，上来几个上匪将樱桃从炕上拖下，樱桃哭喊着极力反抗。光良在炕头吓的哇哇直哭。
大头上来报告说：“当家的，骡马、车、粮食都带上了。”猫头鹰一挥手，喝道：“赶快撤！”大头在喊：“弟兄们，当家的有令，赶快回撤，把马车赶上，粮食驮好。”一群土匪们呼拉拉地欲走。壮娘一下子站在马车前，骂道：“你们这帮土匪，做事太绝了，钱粮全抢，还抢俺的儿媳妇，俺的儿媳妇已有了身孕，你们都不放过，还让不让俺们活了，你们要遭报应啊，老天爷可是睁着眼的啊！”
猫头鹰瞪眼说：“你个死老婆子，别不识好歹，现在就是这个世道，你家这钱财也不是好来的，都是长工们的血汗钱，滚开！”壮娘说：“俺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们了，你要过就从俺的身上过。”说着壮娘躺在了马车前。
大壮醒了过来，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使劲地拉娘，可是壮娘说什么也不起来，在地上躺着。猫头鹰指着樱桃对大头说：“把这小娘们带好，马车从他们身上赶过去。”大头大喊：“当家的发话了，弟兄们，马车往前赶，轧死人有当家的顶着。”
随着一声鞭响。二驾马车“呼”向壮娘和大壮冲了过来，大壮使劲地将娘向一旁拽，可是为时已晚，马车还是依次从壮娘的身上轧过去。
樱桃被反绑着双手同大头一起坐在一匹马上，大头一手紧抱着樱桃的腰。樱桃看着马车从婆婆的身上轧过，拼命地挣扎，大声地呼喊：“娘”。光良看见樱桃被捆绑着放在马上，在后面哭着呼喊：“娘，娘。”樱桃在马背上喊：“儿子。”可是，无论如何，樱桃也难以挣脱大头的控制，急得晕了过去。随着猫头鹰的一声口哨，马队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大壮将娘抱起，二壮和大壮家里，围在壮娘的周围，用力摇晃着壮娘的胳膊，大声地呼喊：“娘，娘。”光辉、光明、光良不知所措地围在奶奶的身旁抽咽。几个长工也围拢过来：“内当家的，你醒醒啊。”
（责任编辑：王志胜 排版：王志胜 图片来源于网络）
REVIEW
读而思
duersi
作者简介：宋宗兴，1963年11月生于山东省惠民县王判镇。1980年10月入伍，1985年考入武警黄金技术学校测量专业，毕业后回武警黄金四支队任职，历任班长、连长、股长、参谋长等职。2001年9月转业到辽阳市工商系统工作。1996年至2003年期间，参加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本科自考学习，并以优异成绩毕业。2006年7月开通新浪网个人博客“沉舟侧畔”，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创作，写下博文1000余篇，内容包括好人栾福山、开心辞典、百科集粹、散文、诗歌、小说、词作、歌词、灯谜等。出版了长篇小说《樱桃红了》，传记文学《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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