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看台 | 周耘芳：顺 子 改 厕
顺 子 改 厕
文 / 周耘芳
夜已深了，北风把牛头山上的树林吹得呼呼地响，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还有远处猫头鹰的叫声，喝了几杯酒的顺子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家里。
刚迈进家门，妻子凤珍就唠叨：“喝,喝，一天到晚就记得喝酒，几天不进家门，是不是被那个新媳妇给迷住了。”
“搞，搞定了，事情搞定了。”浑身酒气的顺子像捡到一块宝石似的，一边打着酒咯，一边大声说道。
“你疯了，什么搞定了？”凤珍好奇地问。
“改厕的事呗，富爷这个老顽固不同意，就找他刚过门的媳妇，这次看他怎样下台。”顺子得意地说道。
“我说你这个野鬼，几天住在富爷家，吃吃喝喝地，原来你施用的美人计啊。”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顺子如雷般的鼾声，顺子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此时，凤珍心想，为了村里改厕所的事情，也确实难为顺子了。顺子作为三河村委会的一名副主任，村支部书记专门让他配合乡政府干部搞好美丽乡村建设，每天和乡干部一起推行全村改厕工作。
为了早日推动这项工作，顺子和爱人凤珍商量，带头把自己家门前一个男女共用多年的旧厕所给拆了，在家的旁边挖了一个化粪池，在房间里建了两个冲水厕所，厕所成功后，顺子专门请来富爷和村里一群代表来家里观摩。
“哎哟，在家里又吃又拉，这事不雅观。”村里王老头说。
“这大粪进便池就被水冲走了，庄稼施肥怎么搞，我看这事不靠谱。”富爷看后直摇头。
“大家不要急，在自己家里建了厕所后，村里还要建两个高标准的公共厕所，把大小便冲到沼气池里，沼气可以发电，沼液可以肥田啊。”顺子对他们解释道。
顺子一席话，还是说服不了大家。
三河村是一个三面环山，背后水的村子，村子后面是一个大型水库，一年四季，水库里的水哗哗地往村里流，家家户户早年就用上了自来水，三河村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可就是全村一百多户人家，在村前一片空地建起了一百多个男女共用厕所，多年来，一家一个厕所，自家人方便后，大粪用来肥庄稼。这些男女公用的厕所，夏天臭气熏天，恶心的蛆虫到处爬，苍蝇，蚊子到处飞。冬天上厕所，到了夜间，黑灯瞎火，必须打着手电筒，披上衣服往厕所跑，遇到雨雪天，北风呼呼地吹，雪花纷纷地飘，上厕所是老大难。特别是来了几个客人，时常为入厕感到尴尬。
富爷是三合村里最大的种植户，家里种了几十户田地，还有几百亩板栗，十几亩大棚蔬菜，为了把田地种好，家里长年又十几人务工。再说儿女都成器，女儿参加工作后，远嫁他乡。儿子在省城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富爷家在村里样样都占了上风，所以平时富爷在村子里说话是最有份量的。
当顺子接到改厕的工作任务时，带头改了自家厕所后，在推行三河村公厕改造，顺子心里想，要想公厕改造早日完成，必须从富爷厕所改造先下手。
这天大清早，当顺子到富爷家告诉要进行厕所改造时，富爷脑壳摆的像拨浪鼓，冷言冷语地说：“别人家改厕我不反对，我家厕所不改。厕所建在家里不习惯，厕所建在外面，每年可以积上几百担大粪来种庄稼。”。一席话把顺子搞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几个月时间，顺子想尽了各种办法做工作，富爷就是不同意。
事情首先在富爷手里就卡了壳，全村一百多户人家一户也没有动，搞得村支部书记发了火，几次在会上批评顺子，还让他在全村党员面前作了检讨。
机会终于来了，当顺子听说富爷家要娶儿媳妇，回家办酒席，来答谢村里的亲朋好友，顺子从媳妇凤珍手里要了一双刺绣的鸳鸯枕头，还有纺织的一床棉床单。在富爷家开开心心地办酒席时，顺子第一个上门祝贺，并把斧头枕头、床单送给新媳梅娟，自小在城市长大的梅娟，看到这刺绣的鸳鸯枕头和织的棉布床单，爱不释手，口口声声地夸赞凤珍嫂子好手艺。
几天时间，顺子又是帮助富爷张罗客人，又是陪客人喝酒。外人怎能知道，顺子本意不在喝酒，而是心里打着小算盘，想亲近富爷儿媳妇，做通儿媳妇梅娟的思想工作，让她来说服自己公公，几天来，和梅娟的说说笑笑之中，顺子偷偷把村里改厕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梅娟。
“顺子，狗日的，门还不小啊。”第二天大清早，顺子刚起床，在家里烧了一盆炭火，正在烤火，就听到门外富爷的骂声。
“富爷，贵客，请坐，我顺子哪有您老的办法多啊？”顺子连忙起身，把富爷请到火塘边坐下来。
“你小子为我改厕，让儿媳妇做工作，你邪点子多啊，我算是服了。”富爷坐下后笑着说。
听锣听音，听话听声。看到俩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凤珍就知道改厕的事情已经十有八九了，连忙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富爷，您老喝茶吧，新媳妇很不错吧。”凤珍微笑地递上热茶。
“好，好，好茶啊。”喝了一口热茶后，觉得凤珍话中有话，富爷结结巴巴地笑着回答。
红红的火塘旁边，顺子和富爷有说有笑，温暖的农家小屋好像春天到了……
- 关于作者 -
周耘芳，出生于六十年代末，现任湖北省大悟县信访局局长。多年来，一直热爱新闻，文学写作，有千篇文学，新闻作品，工作研究文章被人民日报，湖北日报，楚天都市报，农村青年，党员生活，孝感日报，孝感晚报等报刊杂志刊用，有多篇作品获奖，曾经被《中国教育报》《湖北日报》《国防教育报》《湖北日报》《孝感日报》聘为特约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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