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子合温肺化饮法
附子在临床上的应用
讲述/徐仲才 整理/陆鸿元、郭天玲
附子属草本植物,其生药性毒,经炮制后,毒性大为降低,再入汤剂经过先煎,毒性又大大减少,而有效成分仍然保存,因而和制南星、制半夏一样,可以广泛应用于临床。
附子一药气味辛甘,性温大热,若辨证正确,配伍适宜,往往可以取得较为显著的疗效。例如汉代张仲景著《伤寒论》载113方中,用附子的就有20方,综观所用诸方,大致有回阳救逆、温阳行水、温中祛寒、温经止痛等作用,其功效特点可简括为“温阳”两字。
正由于附子是一味偏于热性的温阳药物,有一定毒性,所以自古以来,一般是配合其他中药同用。明代张景岳擅长应用附子,但不主张独用,他指出:“附子性悍,独任为难,必得大甘之品,如人参、熟地、炙甘草之类,皆足以制其刚而济其勇,斯无往而不利矣。”可谓临床经验之谈。
我在临床上使用附子是比较多的,几十年来没有发生严重的中毒事故,如果辨证运用配伍得当,其副作用也是可以避免的。我体会到附子的作用,主要在于温阳。阳气在人体的重要作用,毋庸多言。《内经》有云:“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而一身之阳气根舍于肾,因此所谓温阳首先在于温补肾阳,当然也包括振奋心阳、脾阳以及一身之阳。
我们认为,阳气在生理的情况下是生命的动力;在病理的情况下,又是机体抗病的主力。附子可以温阳祛寒,可以振奋全身各脏器的功能,增加机体的活力和抗病的能力。所以在临床上应用以附子为主药的回阳救逆、温阳行水、温中祛寒、温经止痛等法,功效确著。
关于应用附子的指征是:
临床遇见神疲乏力,体软,面色㿠白而恶寒,四肢清冷,小便清长或夜尿多,大便溏泄,甚至五更泻,唇甲青,舌淡胖、苔白滑润,或舌光不欲饮,或口干不喜饮,脉或细或沉迟。总之抓住虚证寒证的主要特点,就可以应用附子,不一定条条具备。有时遇见阴虚或虚热者,脉虚数、濡数也可用附子,因附子能引火归原,制伏虚热,但要配伍养阴清热药,或加潜阳之品。
一般认为,附子是一味温热善走的药物,能自上而下,出表入里,既走气分,又走血分。如明代虞抟认为,附子“能引补气药行十二经,以追复散失之元阳;引补血药入血分,以滋养不足之真阴;引发散药开腠理,以解逐在表之风寒,引温暖药达下焦,以祛除在里之冷湿”。
我们认为,光从药物配伍来考虑,尚不足以尽附子之用,因此在这里重点介绍附子及其相应治疗法则和方剂的配伍应用,同时附有医案若干例,这仅是我在临床上应用附子的点滴体会。
附子合温肺化饮法
我们在临床上遇见风寒外感引动伏饮病例,常用温肺化饮法,方取小青龙汤化裁为治,每每取效。但也发现一些慢性咳喘病人久病气阳不足,怕冷肢凉脉细,因此在温肺化饮的基础上,再加附子以温阳扶正,发中有补,更增强了上述方剂解表蠲饮的功效。试举“哮喘合并肺气肿”治验例如下:
周某,男性,34岁,门诊号:165747
初诊:1976年1月24日。患者自婴幼有奶癣史,4岁开始有哮喘。每逢春秋必发,且逐年加重,往往持续2~3个月尚不见缓解,此次发病,起自去秋,迄今时轻时重,曾用过激素等多种西药,尚不能控制。半夜后哮鸣气急,平时特别怕冷,易感冒,不欲多饮水,舌苔薄白,脉细弦。证属外寒内饮为患,久病体虚,气阳不足。治当助阳解表蠲饮,标本并图。
生麻黄6g,川桂枝6g,生白芍9g,生甘草6g,苏子12g,姜半夏9g,陈皮6g,炙细辛3g,熟附片12g(先煎),磁石30g,十四剂。
另黄芪片100片,每次5片,每日3次。
复诊:1976年2月7日。药后哮喘缓解,日来喉间稍有哮鸣,胸闷气短,有咳痰。
原方改生麻黄9g,加黑锡丹6g(分吞)。七剂。
另:胆荚片2包,每次5片,每日3次。
上方服后哮喘基本控制,咳痰亦轻,嗣后改汤用丸,予附桂八味丸温肾扶阳为主,并加用黄芪片、地龙片吞服,迄“五一”节前后随访,亦未见发病。
按:
本例哮喘外寒内饮为患,而怕冷脉细则属气阳不足之象,故方拟附子配小青龙汤加减,一以温肺化饮以祛邪,一以温阳益气以扶正,再方更加黑锡丹以助温肾纳气之力,另加胆荚片,主要取其功能化痰逐饮。总之处方立意,既在祛邪以安正气,更重扶阳以却饮邪,所谓“离照当空,阴霾自散”。
小结:
从上述病案治验可见,久病失治或辗转求治的多种内伤杂症,每多阳气受损,而附子不愧为一味“温阳”要药,若能配伍得宜,力峻效宏,不再赘述。历代医家所以重视附子在临床上的应用,正是从强调阳气在人体的重要性这一观点出发的。
例如明代张景岳在《类经附翼·求正录·大宝论》中指出:“凡通体之温者,阳气也。一生之活者,阳气也。”他在另文对附子的评价又指出:“今之用附子者,必待势不可为,不得已,然后用之,不知回阳之功,当于阳气将去之际,渐用以望挽回,若既去之后,死灰不可复燃矣。”张氏在这里对附子的应用还是留有余地,但强调及时应用附子于阳气受损病人则是观点较为明确的。我们应用的“温阳”药,并不限于附子一味,我在这里不过借附子来介绍应用温阳药的经验,供初学者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