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香稳：回味过往
回味过往
作者：孙香稳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年的热度是一年不如一年，几乎消失殆尽。而更多的是对往事的咀嚼与回味。
站在年梢岁尾的渡口，没有聒噪宣嚣，心，平淡如水。偶尔听到户主在群里闲聊、调侃，“又长一岁，真真成庄稼老汉了。”心里不由一惊，昏昏噩噩看着时光流走，并无眷恋，并无感觉，猛然触电似的，“老汉”“老汉”真老了么？
小时，刻在脑海中的形象，头发花白，眉毛胡子拉里邋遢又脏又白又长；衣服松松垮垮，肥大的走路都能做大蒲扇搧出五级大风。
五爷便是其中的一员，儿孙满堂，生活压力大。那时生产队里都养牲口，为了多挣几个工分，五爷就在场院里担任喂牲口，没日没夜地照顾庄稼人的命根子。每天煮一大锅黑豆，作为它们的营养餐。我们几个不安分的小孩子，趁五爷去给牲口添料的空隙，悄悄溜进屋里，抓起黑豆可劲往嘴里填、兜里塞。互相嬉笑着，满嘴乌漆麻黑，稍带近墨者黑的小白牙，哪里还忌讳什么悄无声息。五爷回来端料，听到声响，准知道是我们几个调皮馋嘴，大喊着，“小兔崽子，都给我放下，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放下……”五爷边呵斥边走到门口，我们可不怕，有经验，四散分开，巧嘴和五爷搭讪，他骂他的，我嘻哈我的：“不就一把黑豆么，五爷，这是队里的又不是你的，瞧你那小气劲。”赢得时间赶紧逃。五爷抬手要打最近的一个，那个机灵鬼一把拽住五爷的大袖口，往下一拉，一甩，轻松扭身跑出门外，地上留下一条黑豆铺就的小路。五爷的眉毛很长倒也立不起来，吹胡子瞪眼是肯定的，怒气未消的声音传出很远：你们以为队里的东西就随便拿，随便吃，小崽子们，我非找你们家去不可……
至于五爷找不找，怎么说，不知道，反正，爹娘有时严厉地下死命令，“好好在家呆着，都多大了还出去招是惹非的，老实点儿。”老实点儿，老实有吃的么？有玩的么？在家消停半天，经伙伴一“勾引”，蹑手蹑脚溜出家门，撒丫子就跑。有时爹娘看到喊回，只装听不见，玩到吃饭回家，免不了一顿训斥。这就得说脸皮厚不厚，你上有政策，我下有对策，是大错不出小错不断。一颗颗带有天真与野性的童心给儿时自创了多少自认为的情趣和欢乐。那个年代，物质馈乏，摘青枣掠青梨，西瓜地里溜瓜皮，差不多是每个农村孩子的必修课。要他们在没吃少玩冬冷夏热的屋里，跟你大眼瞪小眼得涮手指头，你想，换你能吗？
从撒野的少儿到如今的不惑之年，脑海里五、六十岁与庄稼老汉划上等号，难道也到了那个受顽童愚弄的年纪？摇摇头苦笑，谁理你，哪有时间理你？除了学习工作，手机电脑是大人孩子的最爱，忙都忙不过来，还理你？小时的自娱自乐“招是惹非”已成为那个时代标志性的理程碑，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在这旧年已去新年伊始之际，唯觉得守着一方晴空，静静地看着云卷云舒，听着时有时无的敲击春天大门的鞭炮声，心里缓缓流淌儿时的过往，细细品味那一杯杯天然独特的纯酿，为年增添了些许清餐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