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俊 | 贺老三正传
花洲文学

贺老三正传
文|赵红俊
借东坡老夫子<浣溪沙>一首,递<三元烩面>:
白雪清词出座间。
爱君才气两俱全。
异乡风景却依然。
可恨相逢能几日。
不知重会是何年。
茱萸仔细更重看。
贺老三(196?一一)贺老三何许人?保双。
名讳怎么写?保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双是两个又字并着排写的双的双。
其它不说,光说保双犟,犟,就是比牛强,强到什么份儿上?强到牛头上。
贺妈妈原本想要个姑娘,生下娃娃,没承想是个儿郎。
保双“哇哇哇”地哭,哭得在外间对明天的早饭拿什么做、正无计可施的贺老爹心慌。
贺老爹进了里间,对着床小声喝斥,贺老三!嘴巴闭上!
贺老爹连续喊了几腔,三儿子还是我行我素,老爹无奈地说,真犟!
三岁上。
这时候,老三瘦得不能犟。
保双体瘦,因为是营养不良。
保双营养不良,原因是贺妈妈营养不良。
贺妈妈营养不良,原因是缸里没粮。
缸里没粮,原因是队上分不来粮。
队上分不来粮,原因是地里收不来粮。
地里收不来粮,原因是大伙儿没种好粮
没种好粮,只有闹饥荒,闹饥荒不大紧,就苦了年龄最小的保双。
贺老三弃了稀奶水,天天拿烧红薯当食粮,撑哩个肚皮鼓涨,臭屁连连像打机关枪。
没有饭吃就半饥不大饱,半饥不大饱就扭曲了年幼的贺保双。
光吃烧红薯可没营养,烧红薯吃得老三俊模样变成了“丑”模样。
别人挨饿往往是饿倒了脖颈,老三饿得走了相,脖颈是歪在一旁。
八岁上。
到了八岁上,保双更犟。
这时候老三该进学堂,可是老三游玩惯了,不愿进什么鬼学堂。
贺妈妈已经给儿子缝好了小书包,旧衣服由大改小,改做了一身衣裳。
小书包挎在老三肩膀上,陪衬倒也相当。
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吃过早饭,保双却不认了帐。
别的事不认帐也好说,不读书可了不了帐。
贺妈妈追儿子追了几圈子,嚷嚷着说自己心气疼疾发作心跳得慌。
贺老爹掂一根青高粱杆,拦住了小保双,一桃黍杆子刷在儿子的屁股上。
保双捂着沟子一阵疯跑,一溜烟照着学堂的方向。
贺老爹半得意半心疼地说,看你有多犟!

十三岁。
十三岁,保双更更犟。
这时候老三读初一,班长兼课代表,学习成绩好得铛铛响。
有个富家郎不服气,先是撕了贺同学的划有一百分的考试卷子,年底又撕 了贺班长的学期通知书和奖状。
贺老三体瘦如锥,明知自己不是死打明拼的对手,放学后先出校门一步,手里掂了个半头砖,背在麦秸垛一旁。
胖同学有个习惯,散学后要去麦秸垛后边把水放放。
那货刚扒开肚肚,老三一砖头下去,焖在了胖子的脑门上。
顿时,胖同学两头流水,下边是白水滴嗒,上边是红水顺脸流淌。
十八岁。
十八岁,保双犟得走了样。
老三读高三,一位靓丽的女娃,不知道看上贺同学没有,反正学生会贺主席看中了学习优秀、举止得体的马姑娘。
贺主席追呀追,追呀追,黑明连夜追,只追得马同学芳心萌动,萌动得要殿下称臣,呼贺老三为王。
贺老爹家庭一切拮据,儿子们的学习成绩就是不拮据,年年供读的费用,拮据的让贺老头无所适从,并且慌慌张张。
一个星期一的早上,老头儿发现小儿子蒙头在床。
贺老爹怒气冲冲地吼,啥时候了?学还上不上?
贺老三裏了裹被子打了个翻滚,给了老爹个脊梁。
原来是这小子心疼老爹,立意要辍学而罢手学堂。
儿大不由爷娘,老妈妈无话可说,只有粘泪这一项。贺老爹也无可奈何的凄徨。
因为保双进过十多年学堂,有人把他的才情告诉了小学校长。
校长找到了书记,想让小贺去把民办教师当。
贺老师虽然年纪小,教师却当的像模像样。
除了不会教洋文,其它各科都在行。
民办教师待遇不怎么样,贺老师辞职书递给了校长。
校长恋恋不舍,却没有什么好方。
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上,保双不敢犟。
老三立意要娶马小姐,马老爹一切的一切都满意,只是两家隔着回汉两族的、世俗的河这一障。
贺保双这小子也很明智,脖颈一歪信誓旦旦,伊斯兰教,我从啦也无妨!
村里改选,以贺老三的机灵会办事,在群众中的威信高,要请他在村里干个模样。
贺老三无意仕途而力拒,趁一个月黑风高夜,邓州市店子口西南一百五十米,座南面北“三元烩面”饭店去作扯面匠,也没给什么人商量。

四十八岁。
过了不惑之年,贺老三犟到没人敢去想。
谁敢想,贺老板文学也有一手,写了几篇妙文章,结识了文人一大帮。
一帮就一帮,豪侠仗义也让贺老师“臭名远扬”。
贺老板一边做生意一边写文章,幸得有位贤内助相携相帮。
贺胡子拜倒在贺夫人的石榴裙下,马首相时不时地“训斥”,贺老三也全当一阵小风刮过耳旁。
贺老师隔三错五掂壶举盏、以文会友,在马贵妃面前天天称臣纳贡、马首是瞻,倒也心安理得、生活得像模像样。
老贺犟是犟,也算犟得有名堂。
诗曰:
夜天微醉思非凡。
君作美词妻伴弹。
小店歌声双嫣然。
几壶琼浆多精莹。
一众好友论诗篇。
高朋满座书文览。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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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红俊,笔名:无语 , 年轻时也曾趾高气扬,几多岁月,把棱角磨平,无奈,只剩一“腔”时而冰冷、时而沸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