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小说之六：烟花三月｜​邓巧明

1

春天是潮湿的季节，春雨一下就是一个星期，打破了崽崽心里许多美好的心愿。本是春意盎然的季节，但她眼中的春光并不是那么明媚，柳绿花红都被愁绪深深地笼罩着。蒙蒙细雨洒落在门前的梧桐树上，那滴答滴答声，已被风声遮掩住。

有人说，下雨最适合在家睡觉，可以养颜；也有人说，下雨最适合聆听雨的声音，可以静心；更有人说，下雨最适合品茶捧读，可以修身。崽崽倾向于最后一种，古有李清照，近有林徽因，这一古一近永远是她人生的轨迹。

雨，最终还是停了。碧空如洗，干净得没有一朵云。放眼望去，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如此清晰可见。

她站在高大梧桐树下，眉头紧锁，却在最好的时光里沉默等待。或许，等待是种幸福，但时间长了，也让人忧愁，谁能懂得她这份“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心思？

2

“嘿！想什么呢？”唐紫嫣拿着百事可乐碰了碰崽崽的肩膀，一饮而下。瞟着唐紫嫣的表情，崽崽似乎感觉到那种冰凉从喉咙里直接穿透胃部，不禁全身哆嗦一下。

唐紫嫣抬头看了看崽崽，对崽崽说：“多年前就是这么喝的，对吧！”

崽崽看了看她，皱着眉头，说：“好像是的。”

“走吧!兄弟姐妹们难得聚一聚，今天的聚会和往年不一样的是还要拍集体照，主题就是“找回当年的自己”真有意思。”唐紫嫣说完，拿出当年的毕业照，指着自己的表情接着说：“今天拍照，我依然保持这种表情，酷毙了。”崽崽拿过照片，一眼就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梳着马尾辫，红润的圆脸上写满了喜悦和自信。

很多人挤在一起，都想找个最能上镜的位置，雨后的太阳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荷叶上的小水珠，青翠欲滴。

“崽崽，还记得不？当年我俩就站在这个位置，后排就是眼镜哥，他总是扯我辫子，我说挡住他上镜了。”说完，唐紫嫣忍不住笑起来。

当照相机镜头的小红点开始扫射每一个人的脸庞，大家一起喊“茄子！”只听“咔嚓，咔嚓”两声，将画面定格，然后大家笑着一哄而散。

3

来到告别许久的校园，一切并不显得那么陌生。崽崽望着偌大的校园，思绪飞扬，多少往事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教学楼上的“锲而不舍 臻于至善”几个烫金大字依然苍劲有力，林荫道旁香樟树下三三两两学弟学妹们正在苦读，体育馆里传来阵阵比赛的呐喊声和掌声，那些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觉得格外亲切。

“有没有想找回当年的感觉呢？”唐紫嫣感到有些悲伤。

“当然有啊！只可惜时间一去不复返。转眼五年了，这里一点也没有改变。”崽崽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释放出来。

两人相似而对，眼神里都透露着对过去的思念。

崽崽还记得，当时自己生病后，是唐紫嫣来看望和照顾她的，就是从那一刻起，两人成为好姐妹的，形影不离，五年过去了，两人感情依旧如此。

两人互挽手臂，沿途走着，时光深处的别样风景美如画，一幅幅交织得错落有致，每一幕，每一刻都值得细细品味，高兴的，伤心的；平凡的，不平凡的都成了她们一生中的精神财富。

4

微风吹来，风中弥漫着花草的香味。接近黄昏，校园里的人少了许多。崽崽猜想，是不是所有的学弟学妹们和当年的自己一样，都躲在宿舍里尽情放松自己，或是做着让人难以猜测的梦呢？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上大学的时候崽崽心中就有许多梦想，优秀的人民教师，知名的小说家等等，虽说现在已经是一家大型公司的财务总监，还在一所小学兼职音乐教师，但离梦想还有一段距离，知名小说家的梦想还要继续等待，也许圆梦就在今朝。

春去秋来，时光交替。该走的始终要走，带着三年时光的痕迹消散在全国各地，甚至世界的每一个地方。

暮色降临。

春天的黑夜，有时静谧，有时跳跃。走出校门，大街小巷霓虹闪烁，车水马龙，那条小吃街的风光不减当年。

“五毛钱一串的麻辣烫还有不？”崽崽问道。

“呃，也许吧！未必吧！还真不好说。”

“走，瞧瞧去。有也好，没有也罢，就当是吃的以前的味道。”

两人的眼睛左右搜寻着，最终在一个小小的圆桌旁边坐了下来。热气腾腾的锅里煮满了各种各样的麻辣烫，土豆、海带、香菇等，香味和辣味扑鼻而来，让她俩垂涎三尺。

“老板娘，麻辣烫多少钱一串呀！”崽崽轻轻地问道。

“五毛。”老板娘亲热地回答。

“还真是五毛钱呀！”唐紫嫣有些惊讶。

啤酒，麻辣烫，喝着，吃着，忆着，回味无穷……

5

凌晨两点。

气温开始逐渐下降，周围的热气开始慢慢散去，小吃店陆陆续续都在关门。这个烟花三月仿佛有点冷，崽崽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传来一丝微热的温度。两人都有了睡意。

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来，因为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崽崽走出们去，唐紫嫣也早早就到了，天空又开始飘起了细雨，细腻无比，就像少女的皮肤和柔发。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唐紫嫣在车上大声吟诵起古诗来，一句一个动作，还带着点夸张。

“滚，真是个奇葩。”崽崽很不舒服，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虽说事情很重要，但是办起来还是很顺畅，大厅里的每一个人精神饱满，面带微笑，语言亲切，没多大功夫两人便走出了大厅。

吃中饭的时候妈妈打来电话，崽崽饭还没有吃完就和妈妈聊了起来。聊了一会，听到唐紫嫣咳嗽了几声，崽崽恍然大悟，原来是聚餐，于是匆忙挂上电话，又跑回桌子面前吃了几口，连她们说些什么都没听清楚。

相逢又离别，离别又相逢。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如今，眼前的一幕又是一盏离别酒，岁无酒，却以沉醉。

6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汪曾祺说：“已心温暖，则世间温暖；已心妩媚，则世间妩媚，心中充满阳光，你的世界就是明媚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才知道，有些事或人，都是变化莫测的。世界上没有什么不是一成不变的，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

烟花三月，崽崽似乎明白了什么……

（作者单位：乐乡街道办事处金松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