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唱大戏/宋世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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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这个题目就有点汗颜和后悔了。一个五音不全、相貌非奶油小生的人,却谈起戏剧来,的确有点孔夫子耍大刀的味儿。不管如何,从小到大我确实和戏剧密不可分,且在我寂寞的人生里意义深远。
我虽然五音不全,但有一种特异功能,那就是我能听懂第六种音,就是一般人忽视和听不到的弦外音。特别是在那种明月千里、碧波漾荷的仲夏之夜,我被母亲抢行按在灰灰的蚊帐里,不能身临戏台,只能凭着一双顺风耳朵,把那些缥缈的如蝌蚪一样在月下飞舞的音符抓到我耳朵里,渐渐伴我入梦。
小时候,农村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对孩子们来说,的确有点残忍和憋屈。幸好,一年里头还唱几场大小戏和听几次油鼓和扬琴一类的评书。那便是我最兴奋的时候,如美猴王逛蟠桃园,上蹿下跳,打着洋车毂轮,绕着戏箱和戏子乱转。至现在我还有一个多年的疑问:为什么戏台总是搭在我邻近一个小村里,而不在我们大村?我们两个村隶属一个生产队,我村二百多口人,那小村才仅仅几十口人,而戏台偏偏搭在他们村,的确令我们许多孩子心里气不忿!现在想来可能是生产队长和民兵队长都是他村的缘故吧?
戏台总是搭在一个老瞎子门前。因为他门前宽敞平坦,仅有几棵老枣树,别无他物。老枣树有一丫杈正好可以挂气灯,照得戏台和台下一片通明。有一年,唱《诸葛亮吊孝》,大家都觉得那扮诸葛亮的老生唱得非常好,特别是他痛哭周瑜时,声泪俱下,唱得人心里酸楚欲泪。没想到,第二天上午,老瞎子一头栽倒在灶窝里,穿越三国去了。村里老人们都说老瞎子是被那唱诸葛亮的老生哭死的!
戏的大都是二十左右岁的青年女子,脸白白的,眉秀秀的,在我们孩子眼中,的确俊极了。而她们大都被分配到农家去住和吃饭,但不幸得很,我家竟没分到一个,哪怕长得丑点、矮点都没关系呀!而我伙伴家一下子竟分到两个漂亮女子,真是岂有此理!我暗暗生气,也不和伙伴玩了。有时,从他家屋前房后经过,经常听到她们吚吚哑哑念唱本,我便停下来,侧耳去听,觉得她们的嗓子真好。那甜甜的声音、那曲里拐弯的调儿、那绵绵韵味儿,别提多妙了,像小虫儿爬进我的耳朵里,晃荡着我幼小的旋律,美不胜收。还有时,别的女子或男子的悠长声音从村前的河堤上穿过白茫茫的雾霭,拂柳穿禾而来,振动得树叶儿上的晶莹露珠儿簌簌而落,像邻家女孩儿柔软的小拳头,一下、一下……在我心上舒服地敲打。
对伙伴的怨恨一点点被他家女戏子的美妙声音冲洗得一干二净,我主动把自己心爱的泥哨讨好送给他,才得以进入他家院内和屋中,才得以见到那些发出曼妙声音的女子。记得两个女子,一个白白的圆脸,一个瘦瘦的瓜子脸,觉得都非常美,是我见过的最美女人。特别是那圆脸女孩子,一双大眼睛非常美,非常亮,神韵清泠得让人心动。我站在门边,一边用袄袖子擦着清鼻涕,一边痴痴地看她揸胭脂抹粉儿,或两只白润润的手、两条细宁宁的腿儿和一副袅袅身段儿,做出各种婀娜多姿的动作,像仙女儿临凡,像“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洛神。

“小孩,看啥?想唱戏吗?”她突然瞪着一双灼亮的大眼问我。
我紧张得手心里出汗,脑子迟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如何回答,非常腼腆地跑走了,也忘了擦掉流进嘴里的咸鼻涕!从没有那么美丽的人儿那么眼对眼地看着我,且露出那么媚丽迷人的微笑,那么亲切地问过我!不知过了多大会儿,我才又回到伙伴家。两个女子已走了。我悄悄走进房箔里面她们住的房间,见桌上放着一本粗糙的本子,上面写着密密蚂蚂的字。我正准备细看,伙伴从外面进来。
“别乱动人家的东西!”伙伴提醒我。
“我没动。你来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侬相公名叫张才……九尽春回杏花开……”我现在才知道那是《桃花庵》里面的唱词。当时,我俩站在桌前,一遍遍地拉着长腔鹦鹉学舌,自我感觉特好。后来,我对伙伴说拿去抄下来。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答应了。我不敢拿到家里,怕被母亲或哥姐发现收走或烧掉,那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更没脸见我的伙伴和那令人怦然心动的女子。我拿了一作业本和一枝铅笔一口气跑到离家二百米的河堤下的大深沟里,趴在一土堆上,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地抄着,比在课堂上认真多了。我觉得如果抄写潦草,就对不起那位阳光女子和她的剧本。刺骨的北风有时卷起身边的枯草败叶落了我一身,也不去拂。等我抄完最后一个字,铅笔颓然掉在地上,双腿冰冷蚂木,怎么也站不起来!只听得耳边风声啸叫,沟渠上的杨树瑟瑟发抖,一只乌鸦站在最高的杨枝上“呜呵——呜呵——”直叫,好像在嘲笑我这个痴傻的孩子!
这以后听戏,我就故意跑到戏台前边,坐在地上,用一颗虔诚的心捕捉那一句句响遏流云的珍珠滚玉盘之音籁和那女子明眸善睐的流转神韵,越看越迷,出神入画得简直不可想象。有时看到男戏子和她坐在一块儿有说有笑,我觉得他真是幸福极了,羡慕得无法言表。我真想有一天能成为一名戏子,不管做哪一角,哪怕跑龙套,也心甘情愿,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亲近她沾润其香了。

这个痴想在黑夜里折磨了我好久,一是怕母亲打我,二也怕教戏的师傅太凶恶。我去找伙伴商量,想着一块儿学唱戏。在我怂恿下,他也动心了。我俩商量好,等戏班走的那天就离家跟走。终于在我村唱完了,第二天就要去别的村了。看着他们把一件件戏衣和胡子收拾进箱里,我忐忑不安,无法捺住心里一阵阵上涌的无边喜悦。我和伙伴夜里从被窝里爬起来,躲进他家锅屋的草堆里,坐等天明。外面一团漆黑,静得出奇,我俩大气不敢出,恐被人发现。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等醒来已天光大亮了。我俩爬起来,顶着满头柴草,飞跑进戏班住的地方。里面空洞洞的,仅剩下零乱的麦秸和几个烟头而已。我俩面面相觑,欲哭无泪,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想想母亲那带把的“烧饼”,我心寒而栗,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也是头一遭为我的人生艺术奉献我的肉体而无怨无悔!
后来发生一件对我来说残忍得无可复加的事,虽是七八年后,但对我的打击也不啻晴天霹雳。听母亲说,那个令我迷恋心醉的圆脸女子,竟然被隔河村里一个叫“四疤瘌”的男人揽到怀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恨不得拿把刀趟过河去……为此,我曾失眠了好长时间,患上神经衰弱症!我写了一首二百一十六行的长诗,站在西风里,哀哀而泣,焚于河里。同时也埋葬了我情窦初开的青涩岁月!
那时看电影虽时常睡觉,但每放映戏剧,却一回也没睡过。直到现在我还非常清晰记得那时放映的戏剧电影名,《朝阳沟》、《李天保吊孝》、《风雪配》、《姊妹易嫁》……
后来参加工作,我也从乡下搬到城里,生活好起来,买了不少戏剧影碟。当妻和儿子不在家时,便放上一牒,倒上一杯茶,有滋有味地享受一番,也是人生莫大的乐趣!因我时常哼一句“咱两个在学校,整整三年……”令妻子误会好久。她误认为结婚那么久了我还想着初恋情人!后来,她看了朝阳沟,才冰释前嫌,不再腹非和讥笑!
人过四十,浮躁的心渐渐淡定,也没那么多飞黄腾达的想法了,便想凭自己的爱好过几天好日子,或写写人生感悟,或喝喝午后之茶,或听听韵味戏剧,或喝几盅花生小酒,或唠唠儿时那些趣事……其乐无穷,其味也绵绵如酒也!

作 者 简 介
大愚,原名宋世华。山东省鱼台县人,大专学历。1992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鱼台县作家协会副主席、鱼台县诗词楹联学会理事、山东省诗词楹联学会会员,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从事小说、散文和现代诗歌创作,于小说成就最高,创作长篇小说《苦瑟》1部、中篇小说5部,短篇及小小说多篇;曾在《散文诗》、《青年作家》、《中国文学》、《通俗小说报》、《小小说月刊》及《今古传奇》上发表小说诗歌200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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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行参菩提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