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云暮笛

4日的齐云山晨云。

晨云

4日,预报晴。准备最高峰上观日出,哪想,早上淅淅沥沥,下了雨。

六点一刻,在观景台,放纵视线,拣拾诗料。东面山脚,有薄雾聚合,生成一抹寡淡白云,山脚林间,慢慢移动,如怀春女生,踌躇、迟疑、期盼、等待,显得心事重重。

在齐云山的几天里,我都会一大早,穿过财神殿,来到观景台,读山,看云,听泉音。

事实上,除了3日早上没遇到岚云,其他几天,都是晓岚脚下升,袅袅婷婷,漫出或浓或淡的白云,纺纱织棉,把厚实、坚硬的大山,雾化得缥缈灵动。

4日的写生之一。

这天同样。但,如上文说的,微云单薄,没让视觉,生出赞叹。

回到三天门客栈,雨停了。坐在门外悬崖边,喝着茶,写当天打油。

六点五十分的样子,吴敏出来。我告诉他,不妨去观景台,那儿有白云生山脚,还可一看。

当我完成每早的脑锻练时(写打油),就见观景台方向的峡谷,拥挤着亮白的云团,知道那位踌躇、迟疑、期盼着的怀春女生,等待有了结果:

同伴聚集,汇作云海了。

4日的写生之二。

上楼,敲门叫张韧夫妇,没回应,就同了芸,一道去看云海。

吴敏还在观景台,对着四围山色,不断摁动手机的拍摄按钮。显然,他被齐云山的云海岚气,吸引住了。

一小时前的柔薄云纱,此时集合成厚棉被似的一堆堆,一会儿飘到八卦田上,一会儿聚集在香炉峰后,使北面的山头,只露出峰尖。山峦与山峦间,变得层次分明。

齐云山并不高,才580多米,但常常云遮雾罩。山峰、树木、人物,云来时,变得无根无脚,像图画中的虚幻;也如天宫行,脚下生云烟。

齐云山的云也怪,比其他的地方亮白,且如冬雪平野,白亮中细节丰富。前一刻,还恍恍惚惚轻烟般;转眼,便一团团堆积起来,围住这片山头,又遮去那座怪峰。让静穆的大山,跟着也曼妙舞动起来。

这天上午,画也不画,在二天门和三天门间,踏着白云,追看不断变化的山景。

4日的写生之三。

暮笛

下午,去了玉霄宫。

2日和志刚去楼上楼时,曾路过那儿,隔着一片乱林,遥看绝壁下的红色宫观,就有跟前亲近一番的盘算。

玉霄宫在后山,一路画过去。到达时,已下午4点多。游客不多,林中野鸟,倒聚不少,这里那里,处处清音。

玉虚宫镶嵌在接天似的巨岩上,宛似天工神开,又似崖岩上长出一般,分不清哪是人工,那是天作。

在宫前走过来,又走过去,无法下笔写生。因玉霄宫气势凌厉,小小速写本,无法收纳。

正在宫门前琢磨如何画时,山道上,走来一高一矮俩位道士。矮的年龄大,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头挽道士髻,额上扎一根绿布;高的一位年轻,戴眼镜,一袭黑袍,肩上还背了个琴盒。

既然来了,总要画一帧吧。琢磨核计,决定画玉虚宫的一架山门。

4日的写生之四:玉虚宫山门。

写生时,喜欢打开音乐,让音符饱满精神,将世情尘事清空。一张白纸,发散个人感觉。

画着,画着,突然听到玉虚宫内,传出两声笛音,如莽林中闪出的野桃花,灼灼吸眼眸。

是幻听吗?赶紧把音乐播放器关掉,候笛音再响。

稍歇,果然笛声再起。虽只有短短几声,这回却听清了,如春暖裂冬冰,倏然出生命甦醒的欢快声音;又似阔湖有鱼跃,泼刺出辽阔的清响。

期望笛声再次吹。但,等到画好,却没有再响笛子。

4日的写生之五。

收拾好画具,决定去找刚才见到的两位道长。

玉虚宫偏殿内,重又见到他们。俩人正在吃晚饭。

年纪大的见我进去,热情站起来,客气邀同餐。我开门见山,问刚才的笛声,是否他们中的一位所弄?年轻的点头承认,刚才,他在调试笛声。

见说,我得寸进尺,请求那位年轻道长,饭后再演一曲。年轻人很有教养,大方允承。

原计划,回去路上,再画一张写生。

此时,却宁愿等在玉虚宫。觉得,听一曲清越的笛声,比画一张画更重要。

年轻道长吃好饭,把碗洗完,擦净双手,琴盒中拿过一支竹笛,同我去宫外门前,立在接天的崖壁下,横着竹笛,放近嘴边,头一抬,一种声音,流淌在薄暮的齐云山中。

笛声似春笋破土,小鸟出壳,繁花初开,百舸晚归;万壑传松风,旭日涌沧海......不仅有声音,竟还有颜色和形状。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同以往一样,边行走,边听着播放器中的音乐。我的耳朵虽没有声音在响,心里却鼓荡着刚才的笛声。还没晚饭,已有饕餮后的满足感。

4日的写生之六:吹笛。

(2020.4.5日夜,于三天门客栈)

附:2020年4月4日的打油:

山中微雨湿薄云,

枝上啼鸟鸣落英。

又到一年清明节,

白岳山头思亡亲。

(早上打油,一起加油。六点一刻出门,有微雨。昨晚回房前,特特山上月街走,有朗月微星,觉得今日天气应该好,预报也是晴啊。就专门去问了老板娘,齐云山何处看日出?今早很早醒,依床写上一天的记录。到五点半,开窗伸头察天,暗得浑浊,知道不会见到日出了,就没出去爬山。但,没想到会下雨。当然,下雨就下雨吧,今天清明,有雨也应景。晨记于三天门客栈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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