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冬梅 | 如烟往事（第十七集）

说起偷骡子贼，人们都恨得牙痒痒。那会儿不管是当地的还是外地人，差不多每家都养两三条骡子，当官的人家养十多条了。别的牲口干不了这个活儿，它们胆子小又没骡子有劲。那几年大同周边市县的骡子快让这里的人给买绝了。矿上的人全指望骡子给拉煤挣钱了。可这帮贼人专门在后半夜等人们睡熟了，把人家的门撬开或者把墙给拆了，然后把骡子都给偷跑了。一条也不给你剩，你说多坑人了！光我们这个矿上就被贼偷走了十几条骡子。

一个秋天的上午，邻居王大爷，就是那个鱼刺都钻了猪头肉里边的王大娘的老伴儿。在附近的一个山梁上，一边割草一边放骡子。快到中午了，骡子也吃得差不多了。他一只手拉着俩条骡子，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大捆青草，低着头吃力地往回走着。

王大爷 走得离矿上沒多远了，迎面碰上三个侉侉，很有礼貌地向他问路了：“大叔，去十二矿从哪里走了”，王大爷背着草抬不起头，腾出一只手热心地给他们指了指方向。其中一个人笑着凑上来对王大爷说“谢谢大叔了”。王大爷笑着说“不用谢，不用谢”，说完他忙着继续赶路，他家的骡子中午还要下窑拉煤了。正在这时离大王爷最近的这个人，突然拿出藏在衣服里的短木棒，照王大爷的后脑勺就是一棒子。老汉一下就被打昏在地了，这三个人赶紧抢过王大爷手里的骡子缰绳，拉着俩个骡子从西边就跑了。

事也挺凑巧的，正好王大爷的俩个儿子和女婿今天都来矿上眊他们老俩口了。刚好路过这儿看见王大爷躺在路边，头上鲜血直流。就赶紧扶起来问他是咋回事了？王大爷说“我没事儿，你们赶紧追去哇，有三个侉子把咱家的骡子都抢走了”。他们当时的位置是正在山顶上，那三个拉着他家骡子的家伙，己经跑到山下了。

正好他们三个人骑了俩辆摩托车，王大爷的女婿让二儿子回矿上去喊人。自已带上王老大加大油门就去追那三个人。不大会儿，王老二从矿上叫了五六个年青人，他们都骑着摩托追上来了，手里都拿着棍棒。这几个抢骡子的俩条腿那能跑过摩托车了，看到情况不妙，他们扔下了俩条骡子，从沟底的灌木丛中逃跑了。其中有一个家伙跑在最后头，被王老大一把给抓住了。那两个贼也顾不上管同伙了，没命地跑了。众人上来用皮带把这个贼的手捆住，然后押着他回到了矿上。

王老大他们几个人把这个抢骡子的贼放在煤场的空地上，让众人揍他。全矿的人都来看了，这个家伙瘦瘦小小的，象死狗一样，抱着头躺在地上。人 们拿出钳子，把他的手脚都用铁丝绑上。我看到那铁丝都勒到肉的里头了，鲜血都渗了出来。人们轮番上去用拳头打他，用脚踢他脑袋，这个贼一声也不吭。

人们都说：“这贼骨头够硬的”，随后就拿点燃的烟头去烫他的脸和手。女人们都不忍心去看，看到他又可怜又可恨。这个贼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任凭人们打骂，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等到人们都打累了，就商量咋处理了。王大爷的女婿说：“报警吧！看警察咋处理了”。

过了有两个小时，公安局的警车来了。下来了三四个警察，他们听了大伙的介绍，又看了看地上躺的这个人。就开始训斥大伙：“你看你们这叫办得啥事儿，人家犯法也是犯了国家的法。也不是犯你家的法，咋把人打成这样了，要是打死还让你们抵命了”。

大伙都心里有气可没敢吭声，王五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气呼呼地问警察：“那您儿的意思是他打倒我爹，抢走我家骡子，我还得好酒好菜招待他了”。警察被问得没话说了，就没好气地说：“别费话了，我们先把他带走，到医院看病。需要多少钱再来找你们要”。说完众人七手八脚地帮着把那个贼抬到车上，警车一溜烟地就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