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台儿庄之行

台儿庄之行

十月五日下午五点钟左右,我和先生从徐州的云龙湖出发,驱车前往台儿庄,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在宾馆安顿好行李之后,直奔餐厅找食填饱肚子。

酒足饭饱之后,我和先生漫步在台儿庄的街头巷尾。夜幕下的台儿庄显得那么平静、详和,尽管台儿庄的长相朴实 简单,依然给人一种安全踏实的感觉。一辆洒水车缓缓走来,正播放着《我和我的祖国》,听到此歌声让我心头为之一震,经历过战争的台儿庄人民应该更有感触吧,我们今天的和平生活是烈士们的身躯换来的。

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我和先生便起床了。我们居住的宾馆离台儿庄古城不远,步行只要十来分钟,考虑旅游人多,决定将车停在宾馆这边,步行到台儿庄古城。

吃完早饭,我和先生直奔台儿庄古城。走着走着,天空耍阴了,不时有雨点洒下来,滴落到额头上有一种凉凉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心头突然冒出曹公的两句诗:“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秋雨你是为牺牲的英雄落泪吗?

雨点越落越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果断地花二十元钱从商店里买把雨伞。

不一会儿,台儿庄古城的东大门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高大威武。门前的黄色菊花正在怒放,金灿灿的,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我喜欢菊花的高风亮节,赞美它不畏严寒,敢于和百花争艳,敢于和风霜搏斗,它的勇气令我深深折服。它的精神不就象征着参与台儿庄抗日战争的勇士们?

“汪明,快走买门票呀。”先生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快速跟上先生的步伐,三百二十元买了两张门票,还得请导游,导游费用是一百六。导游费用是不能节省的,到历史名镇旅游,如果没有导游的讲解,就相当于白来一趟。正准备请导游,抬头见几位男士正在和导游聊着,如果我和先生跟着这一拨人走,这样既可以省一百六十元,又可以达到目的。心中一阵窃喜,一看我就是不容易讨巧的人,得点小便宜便心潮澎湃。

导游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士,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穿着一套深青色带条纹的西装,身材敦实,讲起台儿庄的历史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台儿庄始于汉代,兴于元朝,繁盛于明清,被二战毁于废墟。台儿庄,根据挖掘出来的古石碑考证,原名台庄。为什么叫台庄呢?台儿庄土地肥沃,但是地势低洼,比上游地面低九米,汛期成为洪水走廊。台儿庄百姓建造房屋时必须先筑高台,所以称“台庄”。大运河开通后,由于南方客商语速比当地居民语速快,使“台庄”的发音被儿化了,便叫“台儿庄”。

新建的台儿庄古城内留存有三公里明清时期的古运河,拥有十八个汪塘和七公里古水街水巷,可以舟楫摇曳、遍游全城,是名副其实的东方古水城。导游很会宣传台儿庄和招揽游客哦,并引用了一网友的原话:“周庄是怀旧,平遥是疗伤,丽江是艳遇,台儿庄是梦乡。”欢迎各位朋友来台儿庄寻梦。

第一站我们来到了清真寺,是国军186团指挥部旧址。1938年的春天,清真寺里教徒全部惨遭日军杀害。青砖砌的墙壁上留有被日军各种机枪扫射的九十四个枪眼,经岁月的洗礼洞眼越来越大,这是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罪证。

台儿庄,濒临京杭大运河、有着上千年历史的鲁南小镇,方圆两平方公里,南北通衢,商铺千户,商船南来北往。1938年国军和日军在这里发生了无数惨烈的巷战,而在31师中担任核心守备任务的则是王冠五的186团,当时王冠五已经是旅长了,他以旅长之职去代理团长担任这个守城任务,可见186团在整场战役中有多重要。

王冠五团长组织了敢死队,命连长王范堂带领连部仅剩五十七名敢死队员,穿上日军的衣服,身绑手榴弹,手握大刀,与日军展开肉搏战,返回时仅剩十三人。幸存的十三名队员,其中一人返回途中自杀了,他觉得没有完成任务,无颜见团长。为了民族的生存,五十七名敢死队员,许多人没有留下姓名、家乡地址牺牲了,他们在民族危亡这一时刻,展现了一个中国军人应有的气节。

坚守台儿庄北门的第186团第一营,在王震副团长和姜常泰营长的指挥下顽强抵抗,并在城北门外与日军展开白刃战,打退日军的多次进攻。第一营是新兵,入伍才半年,全部牺牲在台儿庄北门。

导游声情并茂的叙述,让我数次落泪。无墙不饮弹,无土不沃血,一座繁华的小城经日本鬼子的摧毁变成人间地狱。

接着,我们来到台儿庄大战遗址公园里,湖南籍抗战女兵刘守玫铜像竖立在公园中。1935年刘守玟考入长沙女子中学,抗战爆发后瞒着父母参加战地服务团,1938年,这位十八岁的湖南女兵在台儿庄战役中为抢救受伤连长中弹,流血牺牲在抗日战场上,她用自己年轻的生命谱写着感人肺腑的壮歌。

我们随着导游的脚步来到古运河边,有幸观赏到八闸图,台庄闸紧邻古运河,作为漕船北上进京经过山东的第一道船闸,素有"山东第一闸"的说法。乾隆皇帝第四次下江南路过台儿庄,登岸巡游,看到繁荣的商贸业,南来北往的舟楫,称台儿庄为“天下第一庄”。据导游介绍,台儿庄在明清时期,居住人口约五万,流动人口约十万,台儿庄呈现出“商贾迤逦,一河渔火,歌声十里,夜不罢市”的繁盛景象。

导游富有诗意描述,让我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历史底蕴厚重,可以想像出当时台儿庄居民的生活还是富足的。

到了西大门,导游服务接近尾声,台儿庄古城的重要历史都跟我们分享了,并告知我们到这里只逛了古城的三分之一,剩下都是商业街,建议我们自己走一走。

我和先生对商业街不感兴趣,决定把时间留给台儿庄大战纪念馆。

秋雨肆意的下着,由小雨转变成中雨,鞋已湿透,我和先生共撑一把伞,相扶着往前走。出了西大门,沿着古运河边向西走,大概二十分钟到了台儿庄大战纪念馆。

参观纪念馆的人还挺多的,秋雨挡不住人们追寻英雄的脚步。我认真读着每一位英雄的简介,仔细阅览每一幅关于抗日的照片,英雄们的献身精神不停地触动着我的灵魂,泪水时不时地模糊了我的双眼。

有一幅照片特别夺人心魄,照片中,一名敢死队员在一名老兵的帮助下,把手榴弹绑在身上。如果没有日本的侵华战争,这名年轻的敢死队员也许可以在父母怀抱里撒撒娇,哼哼歌,花一般的年龄,诗一般的岁月,却要在硝烟战场上接受枪炮的洗礼,大刀的刺杀和坦克的碾压。

台儿庄血战的惨烈真的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只能用苍白的文字记录一下英雄人物的光辉事迹。

被傅作义称为“守城第一神人”的31师师长池峰城。池师长对31师的命令高悬在墙上,依然鼓舞人心:“台儿庄就是我们全师的坟墓,虽剩一兵一卒也要坚守阵地,从士兵到师长,任何人不准撤退,违者严惩不怠。”

池师长为了表现自己与台儿庄共存亡的决心,切断了部队的唯一退路,炸毁了运河上的浮桥,背水一战。池峰城师长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死守台儿庄十五天,等汤恩伯军团到达后,31师八千人仅剩下一千四百人。将军有必死之心,官兵无贪生之意!

在台儿庄战役中,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给池峰城的电文:“士兵打光了你就自己上前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进去。有谁敢退过运河者,杀无赦!”男儿欲报国恩重,沙场捐躯是正道。在孙连仲司令的字典里为国献身是军人的天职。

台儿庄大战过后,池峰城的第31师使用了三十万余枚手榴弹。时任峄县代理县长李同伟回忆,战后他返回台儿庄,看到地面上散落的手榴弹弹皮有十厘米厚,满地都是手榴弹木柄。

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27师79旅158团士兵王清松回忆:子弹打没了,就在运河里和鬼子拼刺刀。死了很多人,运河里到处是尸体。战死的士兵大多血肉模糊,只能靠衣服分辨哪个是鬼子,哪个是战友。王清松所在的158团伤亡殆尽,一千多人只剩下一百多人。

出征前,27师师长黄樵松写下了一首《榴花》绝命诗:“昨夜梦中炮声隆,朝来榴花满地红。英雄效命咫尺外,榴花原是血染成。”这首绝命诗,在守军之间流传开来。

关于台儿庄战役的英雄故事不胜枚举,我所写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无数鲜血续写的抗日传奇等待我们去挖掘。1938年春天在齐鲁大地发生台儿庄战役可谓撼动天地,这场战役是抗战的转折点。

离开台儿庄大战纪念馆已经是午后一点半钟,早就过了午饭时间,我和先生才觉得腹饿口渴。

我站在这片曾经血染的土地上再一次凝望着重建后的台儿庄,如今的台儿庄古城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我们享受着太平盛世下的幸福生活,战争的痕迹也因此更加显得厚重和有意义了。台儿庄是民族精神的象征,她不仅是一座历史名城,也是一座英雄之城。

完稿于2019年10月10日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 简介

汪明,女,出生于1970年, 江苏响水人,医生,爱好读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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