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我的少年
好久不写爱情故事,岁月如白驹过隙,我早已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但今天,我想讲讲晴的故事。看你能否在故事里想起自己,那些回不来的年少时光。
晴是个寡淡的女子,索群独居,生活简朴,不嗜烟酒,不去夜店。每日相夫教子,定时起居,和其他人一样,生活风平浪静。
有微信后,晴的好友一直不多。一日,突然有人加她,备注信息里显示的,是她以为此生都不会交集的名字——那个被黑出了天际的处女座男生,她在十七岁时曾辜负了的人。这许多年,外人看她一脸恬淡从容,却不知道她一直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她知他内向寡言,怕当年她的决绝会对他伤害太大,怕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幸福。
看着他的名字,就像隔着沧海桑田那么远的距离。她恍惚间点击通过,他那边主动打起招呼:你好,老同学。
瞬间,蛰伏心间的陈年往事,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滔天大浪,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那是高考前最黑暗的日子里催生的最危险的花朵。看出了端倪的班主任私下找到她,旁敲侧击地提醒。末了,提出想找她的父母谈谈。她怎么敢因此惊动父母。那个年代,早恋是绝对禁止的。她甚至不敢想象,强势的父母如果知道会怎样。她诺诺地向班主任保证,自己会处理好,不耽误学习。
回去后,她找到他,提出分手,与其两人纠缠着堕落,不如分开各自奋斗。他无言地抗拒,一脸忧郁,固执地一次次找她,恳求她不要分开。彼时考大学谈何容易,他不想用渺茫的几率来换手上的甜蜜。她面色生冷,铁石心肠。直到一个晚上,他在她教室门外死守,她沉默地不肯说话。许久,他面色苍白,转身离开。看着他月光下孤单的背影,她知道他不会再来。
那一段刚刚开始的感情无疾而终。果真,萧郎从此,成了路人。
但此后,月光下的少年便一直跟着她,成了她记忆的一部分。没人知道,十七岁的那个盛夏,盛夏突然绽放的那朵莲花。那朵莲花前两人曾许过的天长地久,是她打不开的心结。
二十多年过去,他再一次回来,轻轻叩响她的门扉。
意外的是,原本以为艰难的对话,却因为画风变为男生和女生的回忆,变得异常轻松:说起当年两人怎么会走在一起,男生说女生主动约他看的电影,而女生明明记得是他给她塞的纸条;男生记得有次两人互换外套穿,女生笑答她脑子当时是不是进水了,还问他那么高,穿得了她的衣服吗;男生说自从分开后,天天去两人曾去过的地方,希望能邂逅重遇;说起两人曾露宿街头,散步聊天,男生开玩笑当时竟然不知道还有“开房”这个东西;最后,男生笑着调侃什么时候再故地重游,说他长大了,学会开房了......听得她笑出了眼泪。原来她以为他会拿了刀剑,会刺得她血肉模糊;但却带来了灯火烛光,让她温暖贴心。
其实,她没有真的失忆,只是记忆刻意将这一段深深掩藏了起来。他好像跨越时空而来,专程为她拨开岁月尘沙,让她能如此清晰地看到那段时光里的自己,面对从来不敢坦然的那份青涩。
她这边笑说你当年幸亏没娶我,他说是啊他现在很幸福;她说谢谢我的成全吧,他说是啊娶了那么强势的你咱俩早离多少次了.....她在这边微微落泪。其实,她最想说的是,“还好你幸福”,否则她可能一生难安。
如今的他,早就变了模样,但却依旧是她记忆深处那个十七岁的少年,那个唱歌好听,笑起来好看,她怎么欺负都行的痴情少年。在那条清澈的河边,两人曾流连忘返,他一遍遍地唱着歌,她含笑一首首听。只是那时怎么知道,最美的时光会被流水一点点带走。
他说他从不曾恨过她,他说每次想起她都会唇角上扬,他说他心里念的全是她的好,他说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她,终于和月光下倔强的少年握手言和。
聊到很晚,直到他跟她说再见。那一刻,心里的结慢慢打开,有块石头轻轻放下,她顿觉浑身轻松。回头望一步之遥沉睡的丈夫,她知道,这才是她弥足珍贵的今生。
其实,十七岁的年纪哪里背负得起爱情和责任。她自认的辜负,不过是作茧自缚自困了半生而已。那一刻,她听到四十几岁的自己对着十七岁的他说:“晚安,我的少年”。内心那个少年,缓缓朝她绽开笑容,挥手离开。
用中年的睿智来回看年少的懵懂,我想说的是,幸好遇到你,幸好不是你。幸好在最美好的时候遇到你,幸好最后在一起的不是你。不看遍这世间风景,每个人怎么会甘心过此一生,只有千帆看尽,才愿找到灵魂的最佳归处。怕灯火阑珊处回首,身后空无一人,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希望皈依最后的深情。
或者,谁的心里都有个那样的人,惊鸿一瞥,却刻骨铭心。在男人心里,她如百合般清纯,与月光般皎洁,百转千回,不曾忘记;在女人心里,他发间有清风,眸子里有星宿,万水千山,从未走远。他们或为我们所伤,或伤过我们,但没有他们曾经的磨砺和鼓舞,哪有今日我们的碧海蓝天?!如果不用理性约束年少时那匹躁动的野马,毁掉的不仅是彼此的未来。今日,虽有遗憾,不至于悔恨。
茫茫人海,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场浩大的悲欢离合,只是我们慢慢都学会了不动声色。年少时,快意恩仇,偏要逆流而上,所以吃尽苦头;中年后,审时度势,学会了随遇而安,终于风调雨顺。是或者非,只待时间去考证。
感谢晴,感谢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感谢我们生命中出现的每个人,让我们一次次更看清楚自己,愿你们各得其所,各自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