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越不像媒体越有出路

未来电视是什么样子的？之前我写了一篇文章未来电视的四种业态（上）未来电视的四种业态（下），对这个行业的新业态做了一番描画。但是未来电视或媒体具体是什么样子？还有待大家在实践中探索。但是，针对此前一些传媒人对媒体创新的观念和认识，我得到一个基本判断：“或许，越不像电视台，越不像媒体，越有出路”。本想以此为题写一篇文章，但因为忙于国家课题研究。不想被王总捷足先登写了出来或许，越不像电视台，越不像媒体，越有出路 ——传统媒体要学会降维生存，没想到他这篇文章竟被14家公号转载！

王总大作洋洋洒洒，把传统媒体求生存的历史和现状作了很好的梳理。他在文中指出：“千万不能停留在过去传统媒体肤浅的信息提供者角色，仅限于更新点内容就以为万事大吉了。而是要做媒体与受众的互动者，受众活动的组织者；不仅是信息的提供者，更是信息的服务者、甚至是信息所涉及产品的销售者。在这方面，我特别欣赏暨南大学谭天教授的一句话：或许，越不像电视台，越不像媒体的越有出路！”他是从信息传播和传媒产品角度来进行反思的。但我还想谈谈我原话中所说的“媒体”。作为学者应该把这个基本概念弄清楚。

“或许，越不像电视台，越不像媒体，越有出路。”这一特定语境中的电视台和媒体均指传统媒体，更准确是指中国的传统媒体。那么，什么是“媒体”？媒体是指媒介组织及其媒介组织形态。传统媒体是一种封闭式的媒介组织，它的组织形态是中心化的辐射式的。反观新兴媒体是开放式的媒介组织，它的组织形态是建立在去中心化的分布网络结构基础上的再中心化的媒介平台。具体来说就是聚敛资源、响应需求、创造价值，由此派生出用户生产、服务定制、连接创新等运营模式，而这些都是传统媒体不会去做的。所以说，只有不像媒体的“媒体”才有出路。

我的研究生曾未说得好：“现在很多传统媒体人把新媒体视为竞争对手，而不是下一个阶段的自己。”当然，传统媒体变身新兴媒体是不可能的，但转型为新型媒体是可能的。但这需要解决两大问题：一是观念和思维，二是体制和机制。这对于大多数传统媒体或媒体人并不容易，对于一些思想僵化组织固化的媒体来说已无可能。

日前我在CSM广东客户会与几位台长一起探讨媒体融合，CSM郑总主持了这场讨论，在此摘录一段发言。

郑维东：我们有请我们学者，暨南大学的谭教授跟我们判断一下，结合各位的发言，结合谭老师对全国电视广电媒体融合进程的了解判断一下现在从广电的角度来说，媒体融合进展到了什么阶段，也请谭老师对这四个台提到的情况可以归纳总结，做一些点评。

谭天：我想我是唯一来自学界的，请我来有两点，一个是我原来在电视媒体做过，另一个我去年完成了总局的一个课题，就是《融合与转型：重构中国电视》，大家可以找来聊一下。

我听了一下感觉正如傅总说的广电融合处于初级阶段，如果还是初级阶段，我觉得我们应该着急了。去年我有三个研究生离开了广东电视台，我不想有更多的人离开，但最近一两年我有两个刚刚毕业的研究生进入了浙江广电，为什么会去那里而不是留在广东广电呢？

我认为融合不是目的，转型才是目的，在这个融合的过程中我听了各位讲的还是局部的，战术层面的比较多，有些经验也很可贵。但我认为融合的本质是产业融合，而不是在业务层面的，如果产业层面做不到的话，这个推动力会很有限。打一个比方，刚才我也跟郑总讨论了新闻的变现问题，我也做过两届中国新闻奖的评委，过去我们把新闻看成作品，现在是看成产品，但光做内容产品还不够。我最近十年主要精力不是研究电视，而是互联网和新媒体。在互联网看来，其实有三种产品：一种是内容产品，一种是服务产品，还有一种是关系产品。我们大家都在做内容产品，服务产品也取得一些可喜成绩，但是对于关系产品我们不太会做，也许是因为我们的体制或者是我们的平台不够大。什么是关系产品？就是连接一切，我们可以举一个例子我有两个研究生在腾讯，一个在微信，一个在游戏。微信是当今最大社交平台，已经拥有接近10个亿的用户，但是微信本身并不怎么赚钱，主要是起到导流的作用。比如春晚抢红包，我们电视搭台，互联网唱戏，我们围坐电视前抢红包，我们做一件什么事情呢？我们其实是在帮互联网干活。就是说互联网不是靠这个赚钱，用它来做一件什么事情呢？是用来建立互联网金融，马化腾要办银行，让你们把银行的钱存在他那里，你不存他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把钱存在那里。你们要用滴滴打车，前提是把银行卡绑定微信，这样你们就成为了腾讯的用户。

我们这个会我觉得还是一个关于数据研究和应用的会，CSM是专家，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讲了很多也讲的非常好，问题是这些数据怎么用？我认为数据最终的目的是帮助了解用户的需求，问题是我们了解用户的需求又可以干什么？还是要帮助我们媒体盈利，我们媒体转型，我们看互联网是怎么做产品的。以前我们做节目很容易，有收视率就必定有广告，这是很简单的一种变现方式，很单一的一种商业模式。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腾讯新闻其实它本身也不赚钱，但是它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导流，微信也好，新闻也好统统导到腾讯游戏、王者荣耀这一块来赚钱。新闻不是直接变现的，它是拐了一个弯来变现。我们现在知道变现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在满足用户需求的时候要设法把产业链做的长一点，把弯拐的好一点，包括我们曾总云平台也好，傅总的平台也好，苏台也好，我认为新媒体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媒体，因为媒体上一定是内容为王的，但是微信也好，百度也好，阿里也好，其实不是，它是什么？它是基于互联网的媒介平台。现在大家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平台”，但传统媒体的平台和互联网的平台是有区别的。互联网平台有三大构成，聚合资源，响应需求，创造价值。理论上我们也可以那样做，但是有一个很大的困难，就是我要导流到一个公司去卖我的产品，如果这个公司在体制内就不好弄，因为它需要市场化程度比较高，因此在体制外才可以更好的运作。

未来的广电媒体可能是一个多种体制的媒体。最近中山台经过一年的努力办了一个公司，不是事业单位，是市场化的公司，这很好，尽管这个公司还是国有的。未来我们要推动不仅是机制创新，还有体制改革，有一天我跟几位台长讨论这个问题，大家其实已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有没有决心去突破这个制约。

我觉得我们应该认识到，首先在观念和意识上转变，用更多的时间研究关系产品，以及如何做连接，做平台内容的延伸，这方面我们要努力做得更好，做得更大。因为时间关系我不能具体讲怎么做，需要的话我会跟大家一起来深入讨论。我感觉我们要有这个意识，但是我们传统媒体思维惯性很大，有些是思维惯性的问题，有些是制度制约的问题。

最后我要讲，现在很多传统媒体人都把新媒体视为竞争对手，而不是下一个阶段的自己。郑总，我希望下一次开会的时候，如果你不是新媒体的，你这个电视台还不是新媒体或者还不在新媒体路上的话，就不要来参加这个会了。我们的收视或者我们的电视内容只是我们媒体的一部分而已，什么叫深度融合？第一个阶段你是我的，我是我的，第二个阶段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第三个阶段是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深度融合就是第三阶段，我们要有这个急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