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专题 | 王国省:老师,好
教师节专题
高中班主任老师换过几个,有的名字都已然模糊了,只有路宪增老师的名字一直刻骨铭心。

老师,好
文·王国省
怀着消遣的心理偕妻女一起在家看了于谦主演的《老师,好》,被一些情节触动,竟然让我几次眼眶湿润。
突然想起我也是会吹口琴的。高考前夕为了减压,我跑到未竣工的教师楼楼顶,让风吹乱青春的长发,望着自己就读的字圣仓颉的故里,一遍遍吹着《恋曲一九九零》。
那一年,是一九九四年。
高中班主任老师换过几个,有的名字都已然模糊了,只有路宪增老师的名字一直刻骨铭心。
第一年高考壮志未酬,于是我不得不走进复读班。那时家里穷,复读的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我写了一封长长的求助信给路老师,他又帮我转给校长,苦口婆心游说,才减免了绝大部分学费,让我如愿以偿复读……
师范学院毕业后我做了一名教师,又辗转到南部创业。人生路风风雨雨,但一直和路老师保持联系。
六年前得知路老师重病住院,我遂飞到郑州和同学们去探望。在病房中,身材瘦削面容憔悴的路老师挣扎着要起来,他看我和同学国稳、国栋站在身边,戏说三国,病情似乎一下好了许多。
暮色苍茫,大片大片的桐花在窗外飘落,夕阳的余晖照亮了病房。
去年春节后我回老家去看望路老师。他家的房间不大,到处是书,墙上挂着一幅《清明上河图》。
路老师端来一筐核桃,说什么也要我带走。他指着后院一株核桃树说,这可是我和你师母一起种的呢,今年结的不算多,但个个饱满。
他拿着我送他的书,说特别喜欢里面描述的乡村生活,让他也有事没事比划比划呢。
路老师神采飞扬讲述时,我仿佛又看到了他给我们上课的情景:用瘦金体字在黑板一笔一划默写《伐檀》,然后自个儿先忘情地背诵: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
他还笑呵呵地说:那时你们大老远过来看我,我还以为快和大家永别了?你看,几年过去,我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在路老师门口合影。弯弯曲曲的小巷,墙壁上枝枝蔓蔓的爬山虎,勾起了我许多年少的回忆。
然而去年六一节,突然得到噩耗:路老师当日驾鹤西去。惊愕之余才知,老师得的是绝症。是家里一直隐瞒着他,还是他早已做好准备?不得而知。
转眼又是一年高考季,恩师已故去一年,不知今年那株核桃树,结了多少沉甸甸的地怀念?还好还能在似水流年找到一些慰藉。
班里两位史姓同学,一男一女。女同学兰成绩优异保送上信阳师范学院。男同学伟曾和我是患难之交,一起在河北砖窑干过苦力。他后来考上河南大学历史系。
若干年后我辗转联系到了兰同学,打听伟同学消息。她笑着说,你可问对人了,他现在已经我老公。
伟现在是开封市某区宣传部部长,提起当年高中时代,我们不胜唏嘘。知情者说,我们915班成了六对,过得都很幸福。我想也是,从高中同学到伉俪,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可聊吧?
不曾想一部电影,让我如此怀旧,有感伤,有感慨,也有遗憾。假设青春真的可以重走一次,是不是许多结局可以改写?但正因为缺憾,才有当下的满足和珍惜吧。
对了,明天我要找出那只口琴,爬到楼顶去,面对鳞次栉比的城市,面对雨水和追忆一样肆虐的盛夏,再吹响《恋曲一九九零》,送给我的恩师、同窗,还有渐行渐远的青春年华。
原刊于《香雪》2019年第九期

王国省,笔名阿国、王小虎,中国民盟盟员,籍贯河北邯郸,文学学士,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习结业,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朗诵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文学创作委员会主任,广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广州市黄埔区作家协会主席,现居广州。著有个人文集《野性的沉默》《灿烂的忧伤》《优雅的沦落》《一地清凉》《一路向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