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丑猫
家有丑猫
文/汪厚霞
三年前暑假，儿子从别人处获得一窝刚满月几天的小猫，共三只。
虽一娘同胞，但外貌各异。一只浑身虎纹，面部半黑半花，我们称之为“小老虎”。一只灰白相间，面容姣好，是典型的小花猫。还有一只全身纯黑的小公猫。除非抬头，否则几乎找不到它的脸。它望人时目光躲闪，犹疑不定，贼头贼脑，又丑又笨。显然，在这三只幼猫中，它最不讨喜，以致于没有用心给它起个名字。叫它蠢猫，丑八怪，黑鬼，它也能听懂。
小花猫漂亮妩媚，被一同事相中抱走了。小老虎机灵可爱，却玉体娇贵。一次给它洗完澡未及时吹干身上水汽，患感冒数日不好不治而亡。剩下这只丑猫命大。从当初于掌心盈盈一握到而今圆头小耳，虎背熊腰。
三年来，丑猫在我家一直过着饭来张口、想睡就睡的幸福生活。全家宠爱集一身，无忧无虑度日月。
丑猫最可爱时当属一岁多。当时它身体已向各个方向渐渐长开，顽皮可爱。
男主人坐沙发上看球赛，丑猫总要在电视机前跃来跃去，用爪子追扑屏幕上的足球。和男主人一起聚精会神地关注球场动态，和场上队员们共同抢球，尽管最终只能在屏幕上徒留几道挠痕而已。
在男主人的熏陶下，丑猫狂热地爱上了球类运动。虽然玩不了大球，对儿子找给它的乒乓球倒是驾轻就熟，玩起来花样翻新，废寝忘食。乒乓球的每次弹跳、滚动，它皆视为活物逗弄。常是先轻手轻脚慢慢逼近，再凌空一跃，猛扑上去。待球滚远，复又追赶。有时地上散落一粒花生米或毛豆，一旦落入它魔爪，要被玩弄上半天。
男主人喜垂钓，常以改善丑猫伙食为由出去野钓。其实，丑猫伙食向来不差，鱼虾不断，鸡鸭肝脏，网购的猫粮。平时主食猫粮，一天搭配一餐清蒸小鱼。尽管食源充裕，但它吃起来毫无节制。常常吃太多了受不了又去吃花草催吐。
丑猫还有一嗜好，喜欢主人欣赏它进食。某天一大早主人刚起床。它一路叫唤着把主人领向阳台上它的饭碗所在处。你一定以为它饿了，让你添食。事实上等你跟过去一看，猫碗里猫粮多呢。它喜欢在你注视下愉快的用餐。如果旁边有几个人围观，它吃的更欢。
听老人说狗要在地上，猫可在炕上。这只丑猫明明自己有冬夏两套房子，却几乎从不去住，喜欢与人共寝。男主人宠它如娇儿，小主人更是惯得它无法无天。两人由先前的避着我悄悄带它上床到后来直接明目张胆。“你一个大人怎么对小动物要求这么高？”男主人常这样呛我。往往此时，这只平时且丑且笨的黑猫智商陡增，和我玩起了捉迷藏。它总是睡在男主人的另一侧，不靠近我，以为我不知道。要是听到我脚步声或说话声，刺溜一下蹿下床，若无其事坐地上。等我稍不留神，又麻利地跳回床上。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如此反复，乐此不疲。一副你看不惯我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最终，丑猫赢了。后果是我要天天掸床单，频繁洗被套。
丑猫虽然在家无拘无束，但其实外强中干，胆小怕事。
投奔我家三年，几乎未曾出门。若听到门外有生人来访的声音，立马窜楼上躲起来。任你千呼万唤，不复出来。待客人走了，它又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你跟前。偶尔大门洞开，它亦只在门口逡巡，观望，决不越界。妥妥的宅男一枚。以致于胞妹称之为“老怪物”。
此猫且丑且笨。每逢阳光晴好，我会打开楼上大门，晾晒被子。丑猫总要借机上去打打滚，晒晒太阳。一次我把它忘关在门外。晚上全家人回来没见着它，到处找寻。楼上楼下所有房间角角落落找遍，仍不见踪影。因阳台窗户未关，心想它是否向往自由——跳楼了？那爷俩又赶紧下楼去花圃、草坪搜寻，亦未果。直至深夜，全家未眠。
平日里我虽不怎么待见它，以致它对我又怕又爱。不想让我剪它指甲又不敢不从。此刻想到它忽然莫名消失，不觉湿了眼角。
第二天晨起做饭，叫儿子起床。儿子无意又唤了几声，侧耳一听，竟然听到它微弱的应答声。寻声找去，原来声音来自隔壁邻居的空房里。原来这只蠢猫迷路了！男主人听说从热被窝里一跃而起，连外套都没顾上穿，和儿子一起直奔上楼，翻过隔墙，跃入邻家空房。果然，一陀黑色，蜷缩墙角。见到主人，叫唤不止。待得重新回家，竟躲在房间里半日不肯出来。
丑猫今年已三岁了，许是发育迟滞，今年春天方才思春。连续多日，怪叫连连，状若人语。两位男主人过分宠溺，舍不得拿去骟掉。我不堪其扰，决定先斩后奏，瞒着他们，拿宠物医院一割了之。
听说绝育后的猫更能吃能睡。丑猫伤口几日痊愈后，饭量稍减，比以前欢快多了。楼上楼下，身手敏捷，来无影去无踪。关键是叫声趋于正常，会“妙妙”叫了。只是小主人遗憾，丑猫来世上一遭，竟不曾留下一儿半女。
丑猫如同独生子女，独享宠爱也无比寂寞。平常白天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它独守偌大的空房，所以它非常珍惜主人在家的时光。
每天早上，我闹铃一响，它总是寻声一路跑到我床头叫唤。有时我故意赖会床，不理它，继续睡。它就跑那边男主人床头叫唤，直到有一个起来为止。我洗漱、做早饭，儿子吃早饭，它都形影不离跟着，默默望着。有时坐儿子腿上，儿子一手吃饭一手抚摸它。我们出门时，它总到门口目送。
每次我们下班放学回家，它一听到脚步声必到门口相迎。打开门，它一定在门口迎接，叫唤，蹭你裤腿。有时高兴地满地打滚。
我们如此习惯它的迎来送往，如果哪天开门没见它或走时没相送，总要问一句：猫呢？
相伴三年，抓过我三次，抓过侄儿一次。每次去打狂犬疫苗时都恨恨地想把它送人。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过一阵子又忘记了。
人与动物的遇见、相处也是一种缘份吧。既然都是生命，都有感情，就应该彼此珍惜，好好相待。小动物不会言语，但它有情感，有它相伴，生活平添几许情趣，更教会人变得宽容感恩有责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