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刘娜新:爱在谎言中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34】

爱在谎言中

河南方城     刘娜新

咳！咳！咳……我被急促的咳嗽声惊醒，我睁开惺忪的眼睛，昏暗的煤油灯下，外婆颤颤巍巍地打开烟袋，迫不及待地装好一锅“烟”对着灯火点燃，猛抽了几口，氤氲的烟雾向空气中弥散开来。渐渐的外婆的哮喘得到了缓解，我也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外婆叫上我:“妮儿，跟我一块儿去山上采苦茄花去吧？”我自然是高兴地应声而去。

乡间的田野显得格外的宁静，仿佛一副静物色彩的油画，显得平静、温和而柔顺。成群的蝴蝶飞舞在花丛中，更是增添了几分色彩。苦茄又名曼陀罗属草本植物身上长满了针刺，生长在田间地头或山野间，开着紫色的喇叭花看起来非常的漂亮，但闻起来微苦。我和外婆小心地采摘着，不多一会儿就摘了一篮子。

曼陀罗花具有麻醉和平喘止咳的作用，在那个经济匮乏的年代，村里有咳喘病的人们都会去山上采摘回来，把花放在阴凉处晾干，然后揉成碎末，装起来备用。因此经常看到外婆“抽烟”，疗效果然不错。

生活就是这样，一半生活在过去里，一半在继续。回头看看时昨天都已经成为了故事，外婆已是故事的主角。由于外公体弱多病，生产队时只做些比较轻的活，当然赚的工分也不多，因此他们家总是缺粮户。外婆一直是争强好胜的人，她在街上摆地摊做个小生意，一分一角的赚些钱贴补家用。无论有多艰难，她总是时不时地攒些钱给我，让我干瘪的口袋里，经常有零花钱。在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我成长着。

往事回首，和外婆的亲情如今只剩下回忆，在无尽的思念和悲伤里回味着外婆的爱，她的爱如一缕清风沁人心脾，散发在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装满了我记忆的珍宝盒，闲暇之余打开它，如流水潺潺，如青烟袅袅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年，本来身体欠佳的外婆，终究是抗不过岁月的摧残，她病了。她说肚子疼，妈和舅把他送到医院检查，没有查到病情，最后医生开了药，效果不怎么明显，随又打了止疼针。还好，外婆总能安稳睡上一觉了。

从此外婆依赖上打针了，每晚都嚷着要打针，不打针就睡不着。

每天请医生打针也是很麻烦的。于是，我就请教医生扎针技术和扎针的位置。几天后，我就成为了外婆的家庭“护士”。

渐渐的我发现外婆的肚疼有点奇怪，当我刚刚打下去针的时候她就说不疼了。即便是特效药也没有那么快吧？我带着疑虑去医院请教医生，医生又建议她去医院检查，还是没有查出病情。是药三分毒，经常打止疼针会伤损其他的器官。医生说她可能得的是神经性官能症，完全是心理作用在作祟。

回到家里我就想一个办法试探一下外婆，看一下她得的是不是这个病。于是我佯装敲针剂，拿出药棉擦拭皮肤，拿出一个牙签扎了她一下，把打针的过程做的滴水不漏。稍时，我说:“外婆，今天医生开了更好的止疼药，止疼效果特别好，你觉得怎样？”

外婆说:“真的是不错，打下去就好多了，以后就用这个吧”

我偷笑，看来我成功了，以后的日子我都是这样骗外婆的，她也说用了这个“药”真的是不疼了，每晚也能睡个好觉。而且臀部由于经常打针，肌肉都板结了，后来也松软了许多。外婆逢人就夸，说我扎针的技术越来越好。

哎！我的外婆啊，就是你最亲的孙女这样“骗”你的。

时光荏苒，外婆离开我们有十多年了，每回想起这段事情，我都多少有些内疚，虽然这个骗局是善意的，但终究是骗了我最亲爱的外婆，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这些年是我用牙签天天扎她。唯一能平复我内心亏欠的是在她最后的日子里我经常去陪伴她，也许冥冥中亲情的不舍，那晚谁做饭她都不吃，竟然吃了我给她做的咸面汤，从此她再也没有醒过来，她走的没有痛苦很安详。

对外婆思念的从来没有间断过，她的爱伴随在我的岁月里，如一笔取至不完，用至不去的财富，让我享用一生。虽然已到了知天命之年，在我和外婆的回忆里我仍然是外婆眼里的小女孩。我多想依偎在你怀里说一声:外婆我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