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和韩愈为什么没有成为朋友

白居易和韩愈不能成为朋友,主要原因可能不是相处的时间不够,而是性情不投。

众所周知,在唐代,李白杜甫以后的文坛领袖就是韩愈和白居易。白居易主导了著名的新乐府运动,韩愈主导了重要的古文运动,两人在当时的政坛都很有影响力,在文坛则都是领袖。

二人曾同居长安,同朝为官,但为什么他们没能像李白和杜甫那样留下千古传功传颂的友情呢?

带着疑惑,本文要来捋一捋二人的关系。

一、白居易和韩愈有没有交往

答案是有。但也可以肯定地说,两人的交往不仅不多,而且谈不上密切。

看两个作家有没有交往,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他们有没有给彼此写过书信、文章和赠答诗。白居易和元稹关系很好,当年一个在通州(今四川达州),一个在江州(今江西九江),两个人隔着重重山海,但诗书往来不绝。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一直亲切地称呼元稹为“微之微之”,其情可想而知。又如杜甫对李白,就写过《天末怀李白》这样的诗,拳拳向往之心,溢出了文字。

先看韩愈写给白居易的诗。韩愈一生诗文总数超过七百篇。但明确写给白居易的诗有且仅有两首,一是《早春与张十八博士籍游杨尚书林亭寄第三阁老兼呈白冯二阁老》,二是《同水部张员外籍曲江春游寄白二十二舍人》。

这两首诗光看名字就知道,其实也不是韩愈专门写给白居易的。第一首说“兼呈白冯二阁老”,说明只是在写给第三阁老的,只不过顺便把诗给同为阁老的白居易和冯宿看一看。至于第二首,诗题同样表明,只是约水部张员外(即张籍,张籍既是白居易好友,也是韩愈好友),顺便约了白居易,但白居易没来,韩愈写诗客套一下。

注意,根据研究,这两首诗都作于长庆二年(公元822年),而韩愈在两年后就去世了。在人生的最后两年才写了两首与白居易有关的诗,这说明二人关系绝非密切。

再看白居易写给韩愈的诗。白居易“非常谦虚”地称自己写诗约“三千八百四十首。”但明确写给韩愈的,有且仅有五首。分别是《和韩侍郎苦雨》《同韩侍郎游郑家池吟诗小饮》《久不见韩侍郎戏题四韵以寄之》《和韩侍郎题杨舍人林池见寄》《酬韩侍郎张博士雨后游曲江见寄》。

这五首中,第一首写于长庆元年(821年),后面四首和韩愈两首一样作于长庆二年。

这样看来,韩愈和白居易不是没有交往,只是在韩愈的人生最后阶段才有了交往。但这种交往也十分冷淡。

二、白居易和韩愈的交往怎么个冷淡法

韩白二人交往冷淡到什么程度?读一读诗的内容就知道了。

比如韩愈在《同水部张员外籍曲江春游寄白二十二舍人》中说:

漠漠轻阴晚自开,青天白日映楼台。

曲江水满花千树,有底忙时不肯来。

当时白居易住的地方叫昭国坊距离曲江非常近,但偏偏却不赴约。所以韩愈就说“白阁老您可真忙,没时间出游。”

白居易当然回诗了,他在《酬韩侍郎张博士雨后游曲江见寄》中说:

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行便当游。

何必更随鞍马队,冲泥蹋雨曲江头。

什么意思?我不想跟着人多的“鞍马队”,在雨后去“冲泥巴”“踏雨水”。似乎听着是在讽刺韩愈没有情调?

又或者是白居易的客套之辞。既然是客套,为什么前面又说自家种了红樱树所以没来呢?红樱树是自家的,什么时候看不行,为什么偏偏不赴约和韩愈同游呢?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而且在另一首《同韩侍郎游郑家池吟诗小饮》中,光看诗歌题目,读者还以为是两人约好同游呢,结果一读其中的“我本偶然来,景物如相待”才知道——好家伙,你白居易并没有约我韩愈同游啊!

总之,从这些诗,我们就能看出韩愈和白居易关系比较冷淡。

三、关于韩白关系冷淡的原因揣测

白居易曾在《酬张十八访宿见赠》中提到过韩愈,诗中有四句是:

问其所与游,独言韩舍人。

其次即及我,我愧非其伦。

白居易跟张籍说,他和韩愈之所以没交往,是不愿意、不肯,白居易还谦虚地说“非其伦”。到底是韩愈比不上白居易,还是白居易比不上韩愈?

有学者认为,作为当时最出色的两人,他们或许都不喜欢和自己同样优秀的人——简称傲慢。

白居易的傲慢,读一读《与元九书》就知道了,他曾说李白称得上“风雅比兴”的诗不过十之一二,杜甫最好的诗也不过才十之三四。而自己,却是要拯救“诗道崩坏”的那个人。

但偏偏韩愈曾在《调张籍》中说“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

意思很明显,李白杜甫诗歌最伟大,哪里来的一群愚昧小儿在诽谤他们呢?

韩愈当然指名道姓说白居易。但也可以看出,二人的文学观念和处世态度是大不相同的。

韩愈更不用说了,一直追随韩愈进行文学创作的李翱曾在《答韩侍郎书》中写韩愈交朋友的三个标准:

1.必须甚有文章。

潜台词:我交朋友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写文章,因为都没我写得好。

2.必须“附己”。

潜台词:认我做大哥,一切都好办。

3.必须“顺我之欲”。

潜台词:必须以我的意志为意志。

对待这样的朋友,韩愈是尽力提拔,表现出了文坛领袖的风范。

从历史来看,韩愈的表现的确如此。那么白居易呢?他也是文坛领袖,怎么去顺从韩愈呢?光是这点就无法满足。而且白居易自认为是拯救诗道的那个人,那你把我韩愈放在哪里呢?

试问,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做朋友呢?

几年后,韩愈已死,白居易写了一首名为《思旧》的诗。既是“思旧”,那应该是四年旧友、故友的吧。奇怪的是,明明白居易和韩愈不是好朋友,但偏偏白居易在这首诗中提到了韩愈,他说:

退之服硫黄,一病讫不痊。

微之鍊秋石,未老身溘然。

又有人根据这几句揣测说,明明不是好朋友,却故意写在诗里,显然是别有用心。因为韩愈生平一直反对服食硫磺之类的东西,但偏偏白居易要用文字记载下来,还说韩愈一病不起——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学者捕风捉影的本领有点强。

白居易晚年是“穷则独善其身”,根本与世无争,怎会故意讽刺韩愈呢?而且下一句说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元稹,难道他还讽刺元稹?

白居易不是这么下作的人。

当然,也许还有政治主张、文学追求乃至私生活等原因,没有更多的资料,我们就没法还原了。

一个小故事

韩愈喜欢爬山当驴友。

他曾和好友一同爬华山,登上顶峰后,觉得没办法下山,于是“发狂恸哭”。

最后,华阴县县令派人把韩愈接了下去。

这则故事见于李肇《唐国史补》和《唐摭言》《唐语林》等书。

萌萌哒。像极了“又菜又爱玩”的青铜、黑铁玩家,2333。

注:该文写作参考了钱仲联、路剑、刘国盈等先生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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