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缅怀饶宗颐先生

旷代通儒 自在中流

——缅怀饶宗颐先生

刘晓林

饶宗颐先生在2018年新年来临的前夕走了！中国文化史上真正殿堂级的人物走了！与苏东坡、达芬奇可以谈天说地的饶宗颐先生走了……

饶宗颐先生是不世出的“青牛”、“白马”，是九天居士由衷钦佩的、屈指可数的旷世通儒。在2017年11月，我在中国美术馆举办“莲莲吉庆”展时最后一次与先生见面。开幕式刚结束，工作人员把坐在轮椅上的先生推到贵宾室。我随之，在先生的身旁——依旧清气弥漫，然而雄浑的生机却渐已隐去。当天，我告诉了与饶宗颐熟稔的几位友人：先生恐来日不多！

当代的文化界缺乏自证，一个所谓的名人若失去了官号则会大大贬值，而饶宗颐先生则不然。他早已不需要各式的桂冠加冕，尽管高悬天空的“饶宗颐星”在熠熠生辉。若干年前，中央党校为先生举办“学艺展”。展厅内有长长的书柜，饶公的著作陈列其中。若干的人们在欣赏，懂先生的又有几人？名满天下的学人钱钟书、季羡林两位先生与饶宗颐先生相交、相誉，岂是偶然？这是恒星与恒星的“共鸣”。

因缘际会，我知晓了、遇到了、认识了饶宗颐先生。那时，许多文化界的人士还不曾、不愿承认先生的伟大。以自以为是的“专业标准”在衡量着旷代通儒，以主观的妄论在削减插天须弥的高度。这是时代的悲哀！某日，时任国家领导人拜访先生；某日，故宫博物院为先生举办艺术展；某日，被西泠印社聘为社长。此刻，势力的人们竞相传告：饶公不得了！

“云来烟往浮生记”是饶宗颐先生为我所题——既是九天居士的诗书画展名，也是系列文集的书名。先生崛起于南国，故北国晚知先生。云来，烟往。待六合尽撼，先生却走了！

我不曾入饶宗颐先生之门，在灵魂深处为他留了永恒的位置——流光已逝，春秋不朽！

人生不仅只有成败，更重要的则是竭尽全力后的坦然接受一切。直待凌云始道高，“五洲历其四”的饶宗颐先生到了“视通万里”的境界。高低皆我，先生拥有自己的独立世界——同时，把自植的菩提赋予了他人，把自造的清凉传递给了他人。

哲学、文学、艺术……贯通诸艺的学人离开了红尘！朽者不朽，自在中流。

自然而然，自然之源。无造而化，造化之端。我将以前写过的《论造化》再次呈现给逝而未去的饶宗颐先生：

古人今人共一魂，

有法无法两相通。

管他南宗与北宗，

形神俱在气自宏。

淡然有味索然去，

生机迭荡对隆中。

欲活则活浑无死，

天马俯耳载我行。

藏止转使心中握，

主客相融谓高名。

参得虚实真秘奥，

何需昼夜读道经？

万物法理原本在，

皆怪愚瞽叩不开。

潜兮其内出其外，

妙谛寻常汩汩来。

自造乾坤平生志，

六合玄机了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