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选刊·微小说品读】读鲁兴华《一个馍的故事》
读鲁兴华《一个馍的故事》
七月
知道鲁兴华这个名字，缘于阅读《小说选刊》。
2018年7期《小说选刊》“微小说”栏目刊登了鲁兴华的《一个馍的故事》。素材选取跨越了我国发展的不同阶段。
起因是饥饿年代，王富慷慨送给李群一个馍。后来，李群的日子有了起色，带着鸡和鸡蛋去感恩王富。在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并且有了自家鱼池的时候，惊闻王富得了不治之症，需要花很多钱，李群带着几万元钱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去援救王富。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富告诉李群，当年给他的那个馍本来是李群家人给李群送到学校的，被自己截留吃掉了两个，剩下一个送给李群了。
阅读习惯，当读者知道故事的“套”已经解开之后，阅读活动也就结束了。接下来是思考故事意义之所在。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作者不留痕迹地用“癌”这个问题，谴责了损人利己的行为。然而，再次审视忽略的结尾，想法随之改变了。
文章结尾是这样写的。
李群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真诚地说：“不管怎样，你一个馍救过我。不要多想，安心养病，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李群“愣”的是什么？
或许李群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因为在那个年代，家人不可能不追问三个馍被别人带走之后的下落的。他在等待王富说出事情的原委。如果否定了这一点，单单因为一个馍，李群带着礼物去拜访王富，多少有些“巴结”的味道。
王富身份如何？文章先用错把王富的妻子当成了王富的女儿做了一个简单的暗示。
基于此，文章的宗旨就豁然开朗了：作者赞美的是李群豁达的胸襟。
不管怎样，一个馍也救过我。
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不计得失，原谅一个犯过错误的同学，不计得失，宽宏一个犯过错误的老乡，不计得失，给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一个真诚的安慰。这该是多么宽广的胸怀啊！
文章虽然选取了“陈旧”的素材，却写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感受。
因此，不得不说，素材不在新旧，作者思想的高度永远制约作品的高度。
鲁兴华简介
鲁兴华，宁夏吴忠市作协副主席。曾参加鲁迅文学院第七届网络作家研讨学习班。已出版文学作品集3部。有作品获全国“梁斌小说奖”。
【原文】
一个馍的故事
□鲁兴华
李群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提着一篮蛋，忑不安地敲开王富家的门。右手提着篮蛋.志便说:“我找你爹。”
开门的是个女人，李群以为是王富的女女儿，便说：“我找你爹。”
女人白他一眼说：“昨说话呢，王富是我老公。”
认错了!李群窘得脸色通红。
“你，太年轻了，我眼拙，我是王富的初中同学，当年他给过我一个馍。”
“我从没听王富提起过你，也不知道一个馍的事。”王富老婆不耐烦地关上门。
李群看了看手里的鸡和鸡蛋，不知道该再次敲门还是离开。
李群是来还当年一个馍的人情的。
王富和李群是中学同桌同学。李群家贫，十二岁了还穿着他姐姐淘汰的裤子、他爹的旧棉袄。
一次课间操时，王富不知从哪儿拿来三个馍，一进教室便张嘴吃了两个，正准备下咽第三个时，忽然看见李群盯着他的嘴，于是慷慨地说：“这个馍送给你了。”李群接过馍就吃了下去。
李群那两天只喝了三碗稀饭，已饿得眼冒金星，看见王富吃馍，馋得直咽口水。
中学毕业后，李群辍学务农。王富考上高中，大学毕业后又分配了好工作。
李群在乡下成家。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他一直没有忘记王富的一馍之恩。
正在李群犹像徘徊的时候，他看到了王富。多年不见，王富发福了，可李群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王富!"李群激动地迎上去。
“你是谁啊?”王富停下脚步疑感地看着他。
李群愣了一下，忙说：我是李群啊，你不认得我了？”王富仔细打量了李群几眼，然后说：“你咋老成这样？几乎认不出了。”
李群不好意思地说：“我天生就是个受苦的命，哪像你，越活越年轻啊。”
“你找我啥事？要不上我家去坐坐？”
“不坐了，家里一大摊子子事。这是我家养的鸡和土鸡蛋，给你送些来。”
王富看了看李群手中的鸡和蛋，说：“我家里不缺这些，你快拿回去”
李群有点不高兴了，说：“我特意拿来送你的，你看不上就算了。”
王富一看李群生气了，缓和了口气，说：“那，鸡你提回去，蛋留下吧。”
王富总算给了面子，李群心情一下释然了许多，提着被退回的鸡，高高兴兴地踏上回家的路。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这几年，李群家里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过得好。不仅有鸡场，猪圈，还有个几十亩大的鱼池。王富也已升任某单位的一把手。每当听到有关王富的好消息，李群都替他高兴。然而有一天，李群得到一个有关王富不好的消息，王富因酗酒过度患上了肝癌！
李群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看着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王富，十分难过。
他拉住王富的手说：“当年你一个馍让我没有饿坏，十多年前我想用一只鸡和篮鸡蛋感谢你，你硬是不收。现在我生活好了，治病要花钱，我给你带了三万元，快拿着。”
王富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痛哭失声，说：“对不起，其实，当年那三个馍是你家里人给你带的，学校传达室的师傅让我转交，可是我……”.
李群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真诚地说：“不管怎样，你一个馍救过我。不要多想，安心养病，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