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孔喜丨难忘的年味

小时盼过年,年也总把乐趣装满我的新衣兜。装得最多的是鞭炮。于是衣兜仿佛成了新版的百宝囊,里面充满无限的希望。除夕中午燃除旧炮,晚子时放关门炮:大年初一凌晨响开门炮,家家户户门前都有长串的嗑啪声。少年们冒着弥漫的硝烟,顶着密集的爆炸声,疯跑着到处拾炮。不一会衣兜外便现出了半圆形弧线。寻常积攒的块儿八角舍不得花,非等到年关买炮放。把成版的鞭炮拆开来散放,二百头能听一天的响。中个的编炮和大雷子须零买,那家伙贵、威力猛,小伙伴很少有能拿倒的。大年初一中午,几个人PK炮响,一个中个炮因捻子短性子急,刚兑火就炸,手震得钻心痛,因想到我马上要表演“炮顶冲天帽”,抡抡胳膊,很快就忘记了疼痛。椿树下,搂一堆塇土,大雷子插其上,上覆一破瓷碗。“点火!”轰的一声,冲击波把瓷碗顶到树梢顶,喝彩声响起,大人们也驻足啧啧。我的发明,乐趣洋溢在大家脸上。
除夕中午,人们隆重的装扮新年。我觉得那时人们贴门联,很讲究色彩的搭配。我父亲是个老“四书”底子,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他把新春祝福写在红绿蓝不同色彩的纸上:双扇门联浑一色朱红,门楣门框配以深绿色的联子;单扇门主联为桃红色,门楣是浅蓝色。端庄大方的小楷字体,斑斓的纸色,让家人觉得既喜庆又吉祥。父亲还把裁对联的边角废料剪成许多面“赤”字形小旗,遍插于房檐下、红芋窖和猪圈上。彩旗随风飘扬,响着哗啦声,似交响着的《春节序曲》。写门联、剪彩旗那是大人的事,贴年画则是我们小孩子的活。把旧画随意撕下去,把新的谨慎贴上来。前几年贴毛主席、雷锋和焦裕禄的画像,后来就贴样板戏人物剧照,杨子荣、郭建光、李玉和的形象是主角。记得有一年贴年画有了新花样:张贴毛主席画像一连紧贴五六张,另外的人物照也是一粘一大溜。当时我很赞佩这个创意,后来才知晓这是“三突出”原则在发酵。现在想起,心有戚戚然。
晚上的兴致是打花灯笼。秫秸梃框架,外糊透明膜、上下饰以彩纸的家伙,那是小朋友过年的珍贵礼品。除夕晚上,孩子们通红的小手提着灯笼,兴冲冲的呼朋唤友。不一会就汇成灯笼的海洋,潮声四起;走动起来,形成灯笼的河流,流淌着新年的红晕。我们的口号十分雄壮:“打花灯笼过新年,腰里别着压腰钱!”灯笼队长叫“铁头”,三十几岁,快乐的单身汉,他是灯笼海洋的中心,也是河流的源头,他让我们去哪儿,我们不折不扣地执行;叫我们怎么喊,我们无条件的服从。队伍浩浩荡荡,煞是壮观,都比天上的星星迷人。走着走着,“铁头”忽然对我说:“看你的灯笼底下有条虫!”我赶紧倒过来看时,灯笼立即焚烧了外壳,只剩骨架;如法炮制,“铁头”的那条“虫”一晚上就吃掉了好几只灯笼。我们哭着骂着“铁头”的恶作剧,回家诉委屈。可第二天晚上我又和“铁头”嘻嘻的黏糊在了一起,只是不再第二次当……

作 者 简 介
闫孔喜,中文系本科毕业,现就职于亳州新能源学校(中专学校),高中语文高级教师。多年来,在全国各地报纸杂志发表文学作品七十多万字,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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