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一个人去登山,写下一首很孤独的五言绝句,成为唐诗里的名篇
在很多哲学家看来,孤独,乃是人存在的本质。孤独不是一种心理状态,而是全人类要面对的客观事实,是一个“严肃的哲学问题”。
第一种认识孤独的哲学观点:“我们生来就是孤独”。现代人文主义生存哲学,如叔本华和尼采认为,每个人一生下就注定受到生存意志的摆布,对意志的领悟不能诉诸理性,只能求助于神秘的自我体验,生存意志让人类欲壑难填,得不到的和暂时得到的都只是痛苦,人生是悲剧、梦幻和泡影,徒劳的行动最后只是一场幻灭。

存在主义先驱克尔恺郭尔说,任何一个人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他生来独一无二,不可替代。每个人的一生中,随时随地都在体验着人生的各种各样的痛苦和磨难,让人类意识到自己的不确定性和有限、脆弱,并从“死亡”中体会到人的终极性的悲剧下场。
萨特也很悲观,他认为人生而自由,人就是自由,每个人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的立法者。上帝既然已死,一切事情都可能发生,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为个体生命提供尺度和参照,因此,每个人都处于孤独之中,一切都需凭自己决断。人类无法跟最高的真实对话,也不能再在上帝或者谁那里找到庇身之所。

唐诗中有不少描写孤独的诗歌,其实除了柳宗元的《江雪》之外,李白的《独坐敬亭山》,同样的也是一首孤独之作。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敬亭山在安徽宣城,是李白很喜欢的一座山,先后几次到这里来游玩,除了风景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这里也是很多才子光临的名胜古迹。李白欣赏的大才子“中间小谢又清发”的谢朓也来过这里,留下诗篇。
才子自古多孤独,诗人在自己的文化密码中不自觉就加入了自己的情感,像柳宗元《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把诗句第一个字连起来,“千万孤独”是诗人内心的情感因子。同样李白这首诗,我们也容易看到对应在“众鸟高飞尽”之后“孤云独自闲”中也藏有“孤独”二字,这是这首诗的大关键。

李白来到敬亭山,却没有一笔写敬亭山的风景,这和李白去“望庐山瀑布”中写庐山,“送友人入蜀”里写蜀地风光完全不同,李白写的是飞鸟和白云,这是任何一座山、一个高楼、只要人抬头都能看到的,那为何选了独坐敬亭山呢。这可能不是她第一次来敬亭山,山中的风景已经不是他关注的注意点,李白还是入了“有我之境”,不是当摄像头,而是当一个创世主。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这是一组特别美的一个对仗,中华文化里对仗是一个很重要的传统,我们对天地、对人生、乃至对吃穿住行游购娱的所有理解都嵌入了对偶的关系,我们有上火的食物,就有去火的食物,有阴就有阳,有天圆就有地方,太极如此,天人合一也如此。

“众鸟高飞,孤云独去”这都是人生的一个瞬间,所谓一群人的狂欢是一个人的孤单,孤独并不来自真实的个体,来时来自被群体排斥的人,没有群体就没有孤独。鲁滨逊是不会孤独的,大自然都是他的伴侣,而且不会排斥他,而集体生活是常常会孤独的,人越多,越找不到说话的人,孤独感越强烈。
另一方面,众鸟会留意孤云吗?独去的人会羡慕群飞的人吗?我想并不会,人到了一定年龄,对自己的人生选择有了一点自知之明,也多了一些放手。你走的阳关道固然宽广,我过的独木桥也难得糊涂,敢选择孤独就是敢于接受真正的自己,这是人生勇气的表现。

诗歌是不好解的,没有正确答案。只有读者此时此地的心情,“相看两不厌”可以理解是众鸟和孤云各自理解对方,各自欣赏自己;也可以换一种理解,第三方对这两种生活态度是不是可以泰然处之,随波逐流,自然而然面对人生的变故呢?
李白做不到,他当然希望“相看两不厌”,但他很快就失望地说了一句,能做到这样的人,寥寥无几,只有眼前这座沉默不言的敬亭山。
敬亭山在这里千万年,看着多少众鸟飞来飞去,看着多少孤云隐居山林,也就看过多少人事代谢,往来古今,无论高居庙堂,还是退隐山中,能做到两不厌,是敬亭山真正吸引李白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