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相爱不流浪》八:猫兄 / 解征原创

“琉璃、良辰、达利...哈,还有猫兄。”

哥哥在摆弄着一些很漂亮的猫咪卡片。

“你说这叫什么片来着?对,明星片。”

“明信片,大姐。”

“哼!”

“能寄给远方的朋友,真好呀!可是,等我去了远方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办法收明信片呀?”我有点小无奈。

“当然有办法啦!你开什么玩笑,仙界没有这业务哪行?我有办法。”

“哥,你这个可别逗我。”

“哎呦呦哎呦呦,上下十方多少眼睛渴望着我去逗呢,我都没时间。”

“你你你!哈哈,你怎么这么…”

我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

“哥,这张猫兄的照片好帅呀!”

“是滴,我们方圆五十公里最威武的猫弟弟。”

“最近几天,他好像更瘦了。”

“嗯,猫咪和人类男人差不多,都是忽然间老去的。”

“他为什么叫猫兄呀?”

“是原来在他流浪时,每天去去照顾他的姐姐给起的。因为当时那个街道还有一位流浪的小狗,那个狗狗呀,谁都怕,连其他的小猫都怕。然后猫兄就罩着他,‘罩着’明白吗?就是不让他受欺负。每次吃饭,他都让狗狗先吃,那狗狗就像个小弟弟一样。于是他们这对组合就叫猫兄狗弟。”

“那后来狗弟呢?”

“狗弟找到领养了。本来猫兄也找到了的,但是他说什么都要回来。”

“还挺温暖的。”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窗台上的猫兄,眼光中依然是那么坚毅,可脸庞已经渐显虚弱了。

他挨着纱窗端然伏卧,静静看向远方,风吹过来,那棕黄色毛发就像仙境芦苇般轻轻摇曳。神情是很放松的威严,偶尔会缓缓眨一下眼,应该是刚刚他所见的世界里有谁在问候他吧。猫咪开合眼帘相当于人类的轻吻,所以我总觉得他们看这世界时,有很多爱。

不同的生命在这世界里,对万物之觉难尽相同,我可以跨越界族来分享对风、云朵、森林的感受,也可以模糊表达你们从没见过的光色,但只能说:“这个呢,和红色有点儿像”等等。可是,我完全无法说出见到花神时的感受,因为在人类的语言里找不出相近词汇。

神之光芒,与阳光是完全不同的,和见到心底的光时有些相似。

一直以来,我以为只能相见花神,其实不然。

那天晚上开始,猫兄不吃饭了,总是纹丝不动的贴着水碗凝视。

哥哥睡着时,他会过来蜷缩着在哥哥身边待会儿,时而会重心迷离的抬头看向窗外。

第二天深夜,我知道了猫兄想要看什么。

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我听见哥哥用吉他轻轻弹奏着他喜欢的旋律,但我隐约觉得有一丝丝钟鼓笙箫的旋律在慢慢呼应响起,最初还以为是哥哥播放了音乐。可是忽然间,我一下子清醒了,天那!这不是乐器发出的声音!

是神宣。

这是神即将出现时,空气融合至极能量才会在震动中释放的声音。而不同温度的空气,就会产生不同的音高,不同的明暗之处也会有不同的音色,漂浮在空中的微尘会接近静止般在原处空悬,发出一点点柔和均匀的微响。

我略慌张的在花苞里向外张望,因为我确定这不像是花神之宣,此刻,已有光芒在北窗外渐渐升腾。

快去找哥哥吧,我带着一点兴奋和不解冲身而起。

他还在工作室里不紧不慢呢,看见我出现才放下了吉他,起身慢慢活动活动腰,轻推开门走进院子里。

这时夜空已经斑斓透彻了,仰望着那千万种色彩带着妙声溢满着院子外的上下十方。院子里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有个无形的巨大穹顶把这里罩护着,那些光彩像软体生命一样在上面滑动。

环顾四周,哥哥靠着门边站着,狗狗们都已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时而会轻轻小吠,就那么一位,平时最爱吃的那个,似乎毫无察觉,竟然还躺在哥哥脚下翻肚皮。房间里的猫咪倒是整齐的都在窗台上,很恭敬小心的盘着尾巴,蹲坐着向外看,场面难得一见。

但有一位猫咪,完全忽视集体的行为,他慢慢走到了门边,轻轻叫了叫,

哥哥伸手把门打开,把他抱出来放在身边的小圆桌上。

他抬头望向绚烂夜空,用我最熟悉的坚毅目光,

没错,这是猫兄。

那些流动的光芒开始在院墙上空,猫兄正前方渐渐集中,恰巧这个位置也是邻家房子后墙的中心,那是幢有高高屋脊,古色古香的建筑。

在深远空灵的声响中,那瑰丽璀璨,夺目之所有,渐渐凝缩为一个直径七米左右的光冕。它的中心光愈发明亮了,在我用手微微遮挡双眼时,其中渐显出俊朗端坐的身影。

毫无疑问,是猫神。

这是与华光融为一体的身躯,冕外之光既像海浪翻滚,又似熔岩怒绽,而猫神之躯确是细细的光丝组成,若隐若现流动着。他双目微微睁开些许,眼梢高高挑起,眉骨处的光浪比周围都要更强烈些。声响此刻柔和了许多,猫神舒展了一下颈部,周身的光芒也像深呼吸般随之闪烁。

他先看着哥哥,缓缓说道:

“多年未见。”

“嗯。”哥哥抿着下唇微笑点点头。

猫神稍转头看向猫兄,充满慈爱的说:

“孩儿,来吧。”

天哪!猫兄竟然是猫神之子!

猫兄沉默了片刻,略有怨声道:

“有传讯说,让我去做水兽之仙,可当真?”

“当真。”猫神回答道。

“呵,我苦修百世猫身,竟不在本族为仙,是何道理?”

“即为仙体,何必挂怀族界。水兽危困,各族不可旁待。”

“我族日历杀戮逾万,此劫不休,忿忿难安!”

“水兽尽,皆尽。”

猫兄顿了顿,长叹一声:

“那就如此吧。”

猫兄说完起身,向哥哥眯着眼睛微微张了张嘴,但并没有发出声音,随后从容盘卧在小桌之上。但同时,化出一个分身,轻轻一跃,坐上哥哥的肩膀,用头轻轻顶了一下他的脸颊。

哥哥这时把手臂抬起,伸展五指,对着猫神方向轻轻旋转,那里的结界穹壁即刻开了一处纯圆的界关。猫神的光冕也同时在两边各生长出一条枝干状的光芒,在猫神胸前汇集交虬,再穿过界关,顿挫有秩伸展到猫兄面前。

猫兄拱了拱腰,信步踏上那光芒枝,每向前走一步,我都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年岁就向前退了百日,走出七步时,驻足望过来,哥哥微微点了点头,他回过身轻盈跳跃两三下,穿越界关,那光芒枝叶随着猫兄的脚步缩了回去,最后盘在猫神胸前。猫兄再转过身来时,已然是一位三月龄的猫少年了,身躯嫩小粉橘,毛茸茸的大脑袋,盯着哥哥看了会儿,忽地侧身躺下,翻出奶白色肚皮,小圆手蜷缩在胸前横着,但视线始终没有改变。

猫神低下头,温柔舔了下小猫兄颈部,然后轻轻衔住那里,凌空而起。

所有光彩盘旋着跟随其后,拉出万丈渐弱余辉,只落下一点点气泡音在这里。

界关慢慢闭合,没有那些光芒照射,透明的穹顶结界也无处可寻了。

“他走了,你好好睡吧。”

哥哥轻轻抚摸着猫兄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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