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 术】何子淮流产后常见证的治疗经验（二）

腰骶酸痛

本证多在流产或人工流产半月后出现，以虚证(肾督亏损)居多。肾脉以系胞，流产胎坠，肾督受损，腰为肾之府，肾亏故腰骶酸痛。

主证：腰酸痛，下肢软而无力，痛在腰之两侧，或脊椎正中尾骶处，伴记忆力差，白带多。脉虚细，苔薄腻，舌质淡白。本病临床多见于流产后将息不周，过早倚坐或操劳受累者。

治则：温补肾督。

方药：经验方振元饮。

鹿角片、炙龟版、巴戟天、苁蓉、熟地、牛膝、千年健、狗脊、当归、钻地风、桂枝、附子。

全方仿《证治准绳》龟鹿二仙胶方立法。张子和说：“冲任督三脉同起而异行，一源而三歧，皆络带脉。”胞络受损，督脉波及，鹿善通督脉，龟善通任脉；巴戟、苁蓉温补肾阳；合熟地、杞子补肾阴而强腰膝，阴阳并补，阳生阴长。又督脉总督一身之阳，下连及肾，上通于脑，肾气不足，则脑力亦亏，故常见记忆力衰退，精神不振，双补肾督则能获全效。当归活血养血，助诸药行，佐桂枝、牛膝领引诸药下行而达病所；千年健、钻地风对尾骶作痛较有显效(产后亦可用)。此类病症纯属亏虚，过于辛燥耗阴之品有弊，单独止痛更不会见效。治疗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欲速反不达。

案 周某某，女，34岁，已婚，职工。

人工流产手术后，时交炎夏，失于休养，腰骶疼楚不宁，伴带水阵下，畏寒。脉象濡软，苔淡舌胖。证属肾督受损，宜填补之。

鹿角霜、千年健、鬼箭羽、川断、阿胶珠、巴戟天、莲须各12克，龟版15克，狗脊24克，菟丝子30克，钻地风9克，炙甘草5克。5剂。

复诊：温补肾督，下焦阳气乃生，痛楚减轻，但腿软、筋脉掣痛，行路无力，肝肾也亏。原意伸展：鹿角霜、巴戟天、甜苁蓉、狗脊、熟地炭、千年健各12克，当归15克，骨碎补30克，桂枝、炙甘草各5克。5剂。

三诊：腰酸已缓，行路亦较轻松，带脉得约，带水随减。饮食过于滋腻，致纳食不香，参以健脾之品调理。巴戟天、杜仲、川断、焦白术、党参各12克，菟丝子30克，狗脊24克，当归、陈皮、炙甘草各5克。5剂。

【按】本例因人工流产后失于将养，奇经受损，百脉空虚，见一系列的腰骶酸痛为主的虚证，无他杂证兼见，故可采用血肉有情之品，重剂投补。若兼有脾胃不醒，食少纳呆之兼证者，又当先醒胃气着手，待脾胃运化健全，方胜任药补。

纳食不振

此为流产，尤其人流后较多见之证。冲脉隶于阳明，养胎全赖脾胃。胎系于脾，“譬如钟悬于梁，梁软则钟下，折则坠矣'，故无其他外界因素所致的自然流产，多脾胃本虚。流产则扰冲任之职，损脾胃之气，脾胃一虚，饮食不运，故病机多为脾弱而胃不和。特别是早期妊娠的人工流产，恶阻未艾，胃气先损，更多见此证。

主证：食欲不思，食后脘胀不舒，厌食口腻。苔薄腻，舌质淡，脉虚。

治则：健脾和胃，旋运中洲。

方药：经验方抚胃散。

太子参、川石斛、焦于术、仙半夏、北秫米(包)、茯苓、郁金、平地木、仙鹤草、橘皮、橘络、石菖蒲。

全方主旨在健运脾胃，培理中土，促进食欲，以期虚体恢复。选太子参补气益元，扶正而滋液，有健脾生津之功，也适合于一般病后，尤其对脾虚食少更佳；石斛甘可以悦脾，产后适元阳未复，尤其孕期肝阳克及脾胃，呕恶损津，与太子参相伍益气添液，养胃生津；于术性平无辛燥流弊，与茯苓相伍可升清降浊，橘皮健胃芳香而不耗气，橘络配石菖蒲开胃纳窍关；郁金利肝胆兼理滞气，平地木为江南民间“失力草药'，健补脾胃力强；仙鹤草又名脱力草，既开胃生力又可止血，万一有少许淋红，亦有涩血归经之用。

本证最忌膏粱厚味及大剂滋腻，以致虚不受补，反致湿浊中阻，运化无能，故必先以健胃为要。在胃纳好转的情况下，适当营养也是允许的，但亦要循序而进。

案  章某某，女，31岁，已婚，工人。

妊娠两月，恶阻未平，人工流产术后半月，纳食不思，更加营养滋腻，食后脘满，精神疲乏。脉弦滑，苔薄腻。证属术后元阳未复，过于滋腻，脾胃受纳难运，拟先鼓舞脾胃。

川石斛、太子参、仙半夏、茯苓各12克，平地木、仙鹤草各15克，北秫米、郁金各9克，橘络6克，炙甘草3克，红枣10枚。4剂。

复诊：食欲略有香味，药用有缘，原法续进：太子参、焦于术、朱茯苓、川石斛、炒扁豆各12克，仙半夏9克，橘皮、橘络各6克，炒谷芽、炒麦芽各15克，红枣10枚，炙甘草5克。5剂。

三诊：纳便正常，精神好转，脾胃称职，当辅滋补之品扩充之。党参、炙黄芪、炒白芍、杞子、川断、狗脊、当归各12克，橘皮、橘络各6克，炙甘草5克。4剂。

【按】本例患者早期妊娠肝胃失和，恶阻频剧，呕逆未平，更行人工流产，脾胃更乏，术后本宜清素淡味佐餐，反予厚味营养，致使脾乏不运。故治宜理脾胃为先，待脾悦胃和，食纳能消，再兼扶正调理不迟。

以上概略地介绍了对流产后最常见之三证的辨证治疗。由于妊娠日月未足，胎气未全而产，大不同于瓜熟蒂落之自然生产，故有“小产不可轻视，将养十倍于正气'之说，医者或患者均宜慎之。

本文摘自何子淮著，陈少春、吕直整理《何子淮女科经验集》，特表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