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评论在线||崔西明:读明杰诗集《繁星闪烁的夜空》有感

为了一个灵魂的纪念
——读明杰诗集《繁星闪烁的夜空》有感
文/崔西明
久闻明杰老弟的大名,但真正谋面是在去年泰山脚下为文友石玉奎举办的小说研讨会上,然那也仅仅是匆匆一见,未及坐下来晤谈。今年春夏之交,著名文学评论家谢幕先生从哈尔滨来爬泰山,约我见面。那天的晚宴开得很晚,说是明杰要来,就一直在华侨大酒店房间里闲语。为了与谢幕见一面,明杰从北京驱车来泰山赴宴,虽说有现代化交通工具,毕竟相距千里,仅此就足以显示明杰之为人可谓精赤。终于明杰来了,明亮而宽广的额头,白晰而圆润的脸上一双大眼灵光闪烁,快人快语,间或笑声震瓦,那晚的宴会因他而生动。虽然明杰工作在北京,但作为山东人,对谢幕的到来,他若不到场,就有悖于孔孟之乡的待客之道。对玉奎和我而言,他和谢幕都是客人,但他反客为主,仿佛远途奔波,只在咫尺间尔,大有“千里江陵一日还”的豪爽和气概,足显诗人情怀。
我与明杰一见如故。说起来,他这个费县人,与我这个新泰人无论从地理位置上还是人文上都算是一脉相通的。我们统属泰沂山人。费县古称南城,历史上新泰作为一个古老县治曾一度属南城管辖,算得上是渊远而深了。沂蒙山人的质朴和纯真在明杰身上最具典型意义。作为山区和革命老区,电视舞剧《红嫂》所彰显的沂蒙山人那种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及“识字班”的老大姐们那种对中国革命和建设所表现出来的忘我与热情,也仅仅是冰山之一角。纯朴、热情、勤劳、勇敢与温和一直是沂蒙山人的优良品德。沂蒙山的巍峨和沂河水的清澄是沂蒙山人性格的象征。
明杰送我他的诗集《繁星闪烁的夜空》,深夜捧读,使我感受到他生命旅程上的闪光。乡情浓得像蒙山茶,醇厚而清香;乡音如泉,细述家常,村俗俚语萦绕于耳,清清如许,亲切如许。那种“把目光舞成水袖/多少誓言历历在目”(《千佛山下》),那种“朋友相见,把心根扎进对方的血液里/准备了多少的细节/一并讲给你听”(《你从远方来》),那种“把红红的朝天椒小心摘下/用绣花针丝绸线穿成一串/挂在圣诞树上点缀客厅的风景/等待客人的来访”(《雪》);还有《等候在黄河岸边》等诗中跃动的亲情、友情、爱情,使人感到明杰的情感,如家乡的高梁一样红火,像成熟的玉米一样籽粒饱满,像沂蒙山常林钻石一样纯粹,一样光彩夺目。明杰在《洪水滔天》、《怎么了》等篇中,以无限的同情与悲痛关注重大矿难和冶金企业事故中受难的工人,表达了他对生命个体的尊重,对无法避免的自然灾害和本可避免而未能避免的事故责任人的愤慨,对他们见利忘义、草菅人命、背弃传统道德等卑鄙行为的犀利批判,对保障民生权力的忘情呼唤,都使明杰对改革开放中经济发展与道德缺失以及拜金主义对人性的颠覆等等十分严峻的话题的状况,表示了他的极大关注,表达了他充满大爱的人文情怀。这一切都让我对明杰由衷地产生敬佩。
然而我喜欢的还是明杰诗集中第一辑《康桥依旧》中的组诗《水中的康桥》、《康桥的夜》与《康桥下的蛇》。对于一代才子、一代名诗人,无论在追求爱情、自由和唯美方面都能如雷的轰鸣让世人怵惊的徐志摩,在他怀着追求理想和疲惫身心的情况下,1931年11月19日,他所乘坐的中国航空公司“济南”号飞机,在由南京飞往北平的中途,宿命般地因大雾而撞在了济南南部的开山山顶,学贯中西的徐志摩,风华正茂的36岁的徐志摩,才华横溢的徐志摩,让世人关注的徐志摩,终于像耀眼的流星,坠入了大地。时隔七十余年,竟然有人写诗纪念他哀悼他,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济南曾经是明杰工作过的地方,以他的性情,我想他肯定去过离党家庄不远的开山,徐志摩不幸遇难的地方。那时他已经难以自持一个诗人的情怀了。使徐志摩留名的是他的诗《沙扬娜拉》、《偶然》、《翡翠冷的一夜》、《云游》……而尤以《再别康桥》为最,是那诗中流淌的音乐美、绘画美和情感美,是那浓烈而执著的爱情赞歌的激越情愫,是那诗中的百炼钢成绕指柔的磁化力量——“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沙杨娜拉》);“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而投影在你的波心……”(《偶然》);“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再别康桥》)这几乎成了中国诗歌长河中永远闪放星辉的经典。剑桥是徐志摩曾经学习过的地方,有他的心仪和依恋,是他心灵的故乡。流淌的剑桥河水打开了他性灵的闸门,依依剑桥柳复苏了沉睡于心中的诗人的诗魂。1928年,他故地重游,学业、友情、爱情(失落的爱情),爱、自由与美,在他心中形成一场龙卷风。11月,在归国途中,终于渲泄成这首传世之作,成为他“康桥情结”的最大结晶,为他的“诗化人生”作了最美的注脚。我想,我未就此与明杰沟通,明杰作为一代新诗人,一定是徐志摩的诗感动了他,让他的诗心波动,让他的情感振荡不已。也许,他那次出国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到康桥凭吊志摩,就是为了在剑河水中打捞那把沉睡于水底的开启诗心的金钥匙。终于,继往开来,明杰吟成了寄托他哀思,抒发他感慨,表达他心志的“康桥三首”,从而形成了新的“康桥情结”。
在《水中的康桥》中,明杰吟道:“倘若水中的康桥在冬日凝固/相依为命的垂柳是否要暗自流泪/天空比路人的眼睛更低/溢满整条河的是思想的灵与肉”。明杰在岸上,这条别具风情的剑河之水,伦郭人——也许是英国人——还有各国的人,曾经久仰的地方,因为剑河自上而下像穿珍珠一样,将培姆布罗克学院等近十所学院穿成一串,这是文化和知识的聚集之河。那一刻,作为一个中国诗人,站在情诗之圣——徐志摩曾经流连的地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水,那滋润了伦郭人和万千剑桥学子心灵的水,于涌流不已的水中,康桥的投影随波动而摇曳而恍惚而迷幻;诗人展开诗的情思,想让它在那一刻凝固,让它清晰;他想看清1928年8月由美抵英作故地重游伫立康桥的徐志摩的面影——他一定想与威尔斯、魏雷、卞因、狄更生、傅未义、欧格敦、罗素、哈代、麦雷和曼殊斐儿等一大批著名的学者和作家,特别是经欧格敦介绍,他得以与他心仪膜拜已久的罗素——1928年7月他第二会见罗素,作彻夜谈;他一定想起了他的真爱——他心中的女神、天使和山鬼,那个充满了魔法和摄魂大法的天才美女林徽因;他一定想起了让他负疚的发妻张幼仪;一定想起了他爱情与婚姻中的“怨家”和“克星”陆小慢;也许他想到不久就要去印度会见大文豪、他的忘年交泰戈尔了……也许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因为那所有的朋友与情人,所有的友情与恩怨,所有的有幸与不幸,在那一刻都化而为一,全都融入了剑河那旖旎如画的风光之中了。他曾说:“徽徽,许我一个未来吧!”林徽因说:“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于是有了那首一咏三叹、凄婉动人的《再别康桥》。他终于没有带走一片云彩,然而却留下了让人惊魂的诗,使人永远记住了他的名。于是在明杰的眼中心中,垂柳在暗自流泪,天空低府,“思想的灵与肉”“溢满整条河”。徐志摩曾对林徽因说:“你是我波心一点光……”她答:“你也要忘了我,曾经在这个世界里活过。”然而又怎能忘那曾让“灵与肉”战栗过的安琪儿。他在回复恩师梁启超的信中说过:“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惟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嗟夫吾师,我尝奋我灵魂之精髓,以凝成一理想之明珠,涵之以热满之心血,明照我深奥之灵府。而庸俗忌之嫉之,辄欲麻木其灵魂,捣碎其理想,杀灭其希望,污毁其纯洁!……”他曾经的灵是彷徨的,他曾经的理想是软弱的……上帝说:“你是个诗人!”也许正因此,他学经济的没有成为金融家,想成就一番政治理想的没有作成政治家,而却偏作成了诗人!而诗人是性情的,于是他便非常性情。然而正因为诗让他永垂不朽,让他为许多人所怀念和追悼,如那伫立康桥的诗人明杰。诗人因诗而沟通,诗人因同是性情中人而理解、而息息关脉。“穿越多少个春秋/水中的康桥疲惫之极/阐述不尽的饥饿在自相残杀/招惹了多少泛动不已的波纹”。在徐志摩遇难之后的十几年里,世事沧桑,中国经历了日本侵略者铁蹄的蹂躏,苏联经历了德国法西斯的入侵,而伦敦亦因饱受战火而遍体鳞伤……人性——灵与肉,是难解的宇宙之秘。即便是步入了二十一世纪的诗人明杰也难以破解清楚,他无法解答那曾经困惑徐志摩的人生命题,只好“靠近岸的边缘/惟一的双唇笨拙的几近失语”。正如梁启超在1923年1月2日致徐志摩的劝戒信中所言:“呜呼志摩,可无惧邪!可无惧邪!”他知道他说服不了志摩,不能不作如此感喟和警醒之语。面对康桥,明杰只能作哲理性的大化诠释:“爱有多深康桥在天空的倒影就有多长/欲望飞翔  康桥与水之吻意味深长/锲入桥基的铭文/也许会在话语之外变成一块无字的石碑。”一切都是个性使然,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如果说《水中的康桥》是明杰对志摩的情思无限的缅怀,那么第二首《康桥的夜》便是对志摩的沉痛哀悼:“在这个距离天堂最近的夜晚/隔着诱惑的目光/志摩兄你在时间的那头还好吗”?大英帝国,这个老牌的日不落国,资本主义曾在这里显示了它的辉煌,它曾经是世界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曾经是人们向往的“天堂”。但是它渐渐没落了,逐渐被新崛起的别的资本主义帝国所替代。当然,诗人在诗中所言“天堂”有双层含意,那另一层便是人们常说的人死后灵魂升入的最高境界——天国之堂。既然明杰那次的出国游是为了找寻那颗已逝的诗心,他无法摆脱的“康桥情结”令他在康桥留恋忘返,他要历经一个白天和一个夜晚的轮回,让灵魂与灵魂对话,他在祈祷和等待那个灵的回答。在人世间,七十余年几乎就是一个人的一生,而志摩只活了三十六岁——当然是耀眼的三十六年;然而在宇宙时间里,那也仅仅是一瞬间、一眨眼。仿佛他身影还嵌在康桥之中,还倒映在剑河之中,他诗的回响还在夜空盘旋。有人说,吊古可以使人感悟到光阴的实在。这话说得有理。我想明杰在康桥的夜晚凭吊志摩时,早已感到了“光阴的实在”,时间有了空间感,有了质感。这使对话成了可能,犹如同室对语。是落叶吗?“为了一场冬日的祭奠/再次来到康桥上狂舞。”这康桥侧畔的垂柳见过志摩,作好老友,摇落一些叶子权作祭扫的纸钱。“焚掉一些落叶放飞心绪/以歌当哭  安抚灵魂的星火/又有多少飘零的音符四处流淌。”为什么不哭呢?怎么会不哭呢!1924年秋,徐志摩曾在北京大学作了题为《落叶》的演讲。他认为天下穷苦人的命运如树上的叶子,时光让它们苍翠,时光让它们金黄,时间让它们随风飘落,零落成尘。志摩爱落叶,他对落叶有一种信仰的冲动,因为叶子似乎诠释了生命的全部。他说:“我的心灵的活动是冲动性的,简直可以说痉挛性的。”这种爱落叶的动机当然是对穷人的同情,因为他是个追求自由的人,是个曾想把为民众谋幸福当作终生理想的人。当金黄的叶子从树巅飘落时,有一种凄艳的美,那是诗的元素,引诗人感伤。他认为他是一个信仰感情的人,一个感性的人。他认为人与人应该有真感情和真性情,应是充满了人生的组合。他在《毒药》中写道:“到处是奸淫的现象,贪心搂抱着正义,猜忌逼迫着同情,懦怯狎亵着勇敢、肉欲侮弄着恋爱,暴力侵凌着人道,黑暗践踏着光明。”恋爱、人道和光明的象征,但是落叶被践踏了。在《婴儿》中他写道:“我们不能不想这苦痛的现在,只是准备着一个更光荣的将来,我们正盼望一个洁白的肥胖的活泼的婴儿出世!”作为浪漫的理想主义的诗人,徐志摩一方面对旧传统旧思想旧道德以及一切可恶的社会现象猛烈地批判着,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割舍某种东西——在那个年代与他相连的东西,他无法超越。这是他自身的矛盾和痛苦所在,是因惑他使他无法像真正的勇士一样奋不顾身的羁绊。明杰用心之火“焚掉一些落叶”,“放飞心绪”,他想问:“不知道  这爱情的涅槃/还要多久才能唤醒符咒的梦魇。”志摩兄已无法回答了。他所追求的理想爱情终于使他用他的才情做了殉葬。不过,我们不是徐志摩,我们无法揣摸,我们更无法替代。“走过康桥的不是离人/停留康桥的不是过客”。我们都是这康桥上的、人世间的匆匆过客,各有各的追求,各有各的归宿。这不是宿命,这是法则。
然而正是这《康桥下的蛇》,被上帝一并同亚当和夏姓贬谪到了土地上——这人间的地狱,一同被上帝诅咒和惩罚,似乎注定要面对苦难,接受考验,几乎无一幸免。是蛇点醒了人类的祖先,吃了智慧之果。所谓智慧之果,同时也是罪恶的种子。它让亚当和夏娃懂得了爱。爱是那么美好、神圣,同时又是那么下贱和丑恶。亚当和夏娃的儿女子孙们上演了多少震撼人心的故事/都源于这小小的生灵/沾满泪水的衣襟/在一溪流水中洗了又洗。从康桥到杭州西湖的苏堤断桥,还有法国的《魂断兰桥》,到处都是爱情的悲剧。仿佛这人生便是爱情的悲剧组成的长长链条。血泪沾裳,飘洗不尽。人啊,这人类中最聪明、最英俊又最有知识的人啊,偏偏无法了却一个情字,所以古人长叹:一个情字了得!作为好友,胡适曾这样评价志摩:“他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信仰’,这里面只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他梦想这三个理想的条件能够合在一个人生里,这是他的'单纯信仰’。他一生的历史,只是他追求这个'单纯信仰’的实现的历史。”他或许如此,然而他的确是个情种。他在茫茫人海里追寻自己的最爱,他找到了,然而又失去了。时光不能倒流,机会不可再得。假设,徐志摩得到了他的真爱,能够与林徽因结秦晋之好,结局是我们不知道的,况且也没有假设。1924年4月12日泰戈尔来华访问,首站上海是徐志摩等接待的。徐志摩作为泰戈尔的翻译和旅伴,一直陪伴着他,两人成了忘年之交,成为最真挚的朋友。5月29日,泰戈尔结束在华访问,徐志摩陪同他去了日本。脍炙人口的小诗《沙扬娜拉》便是在日本写的,那是一句日语,是音译的,意思是再见。从香港送走泰戈尔之后,徐志摩与张歆海去了庐山,一边欣赏大自然,一边翻译泰戈尔的诗歌和在华的讲演。张歆海说:“你这个家伙,真是个情种,一刻也离不女人的慰藉。一旦有了一个心中理想的女人,马上便才思泉涌,没有了女人,使整天失魂落魄。”徐志摩不以为忤,反而坦诚以告:“没有女人,哪有生活,没有生活,到那里寻找诗、寻找美?我生来就爱美,美在哪里,在自然,自然中最美的是什么,是女人!女人是上帝最得意的作品。我不是神仙,对女人,我的爱慕有着情欲的成分,这个我承认,但更重要的是,那美丽女人的身上,寄托着我那爱、自由、美的理想。”这既是徐的人生观,又是他独特的追求。张歆海是1818年8月14日与徐志摩等同船赴美留学的同学,他二人曾与林徽因及林徽因之父林长民在泰戈尔访华期间,为祝贺泰戈尔64岁华诞(5月8日)而用英语同台演出泰氏的名剧《齐德拉》。他与张无话不谈,徐志摩说的应是肺腑之言。当他追求林徽因不到时,他曾爱慕凌淑华,但凌淑华已爱上陈西莹。徐志摩在给凌淑华的一封信中说:“最满意最理想的出路是有一个真能体会,真能容忍,而且真能融化的朋友。”这样的天使哪里去找呢?明杰悲吟道:“在遐想中盛开颤栗的忧伤/康桥逐渐在蛇的长哞中丧失自我”。他找到了吗?似乎找到了,一个有夫之妇陆小曼。陆小曼也有才也有貌也有胆,为了他与在哈尔滨当警察厅长的丈夫离了婚。但是陆小曼却是一个在富贵之土上长成的一株盛开的艳丽的罂粟。她让徐志摩尝到了甜蜜,也让徐志摩饱尝了苦涩。如果不是陆小曼的娇惯和任性,也许徐志摩不会那么急着从北平飞回上海,也不会因此而奔命般地又飞回北平。果如此,那架失事的飞机上就不会有徐志摩了。一切的因必有一切的果,而因果关系有时不是那么显明地摆在你面前,它们总是在暗处捉弄你摆布你。我无意伤害陆小曼,陆小曼有鲁小曼的个性和生活方式。错不在哪一个人,原因是繁杂而充满了变数的。我们难道将责任推到一条蛇身上去吗?它难道不是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的启蒙导师吗?就人的本性而言,人是相通的,人的欲望是一样的,无论男女。可是,人又是有差异的。就爱而言,权力和金钱应该除外,因为征服、霸占和收买那不是爱。而徐志摩的钟爱和追求却是他的真性情。据说,他也曾爱上了麦雷的妻子曼斯菲尔德,即他后来写的《曼殊斐儿》。曼斯菲尔德不仅才华卓然且美丽非凡,她使志摩感到了灵魂的震撼。或许这种爱里含有敬仰、崇拜和尊重。但美无疑具有征服一切的超常能量。他们相见只有二十几分钟,但却给志摩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在旅欧途中所写的《爱眉小札》中说:“主的面前,爱是惟一的荣光。”爱是他的宗教,是他艺术之神的灵泉。
明杰的《康桥依旧》三首似乎是一气呵成的,缅怀和追悼徐志摩这样一位让世人瞩目的著名诗人,也只有明杰这样的诗人,在读懂徐志摩人生的情况下,才能捕捉到要津,才能那么忠恳、那么虔诚、那么悲怆、那么凄婉,甚至不无怜惜地去为一位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诗人写下如此诚挚的悼诗。其诗语之精粹,其诗境布置之庄重肃穆,其切入之精当和准确,其发问是如此振聋发聩,其字里行间流淌的悲切的音律之美,都无不和谐的共鸣着,让我与他一起重温了一个诗人的一生,一个诗人的爱与恨。他虽然走远了,但我通过明杰的诗,依然能听到他急奔的跫音,看到他像云一样飘飞的身影。明杰在诗中赞美了康桥及剑河,因为那里曾是徐志摩的最爱,如他所说:“我的眼是剑桥教我睁的,我的求知欲是剑桥给我的拨动,我的自我意识是剑桥给我胚胎的。徐志摩这个上帝派到人间的天使,为芸芸众生解开了许多有关生命、爱情、自由和美的许多奥秘,以他的坦言和真诚,为我们留下了用生命写下的美丽诗篇,终于带着荣光回到上帝身边去复命去了。”
我感谢明杰在那个清晨,在与谢幕驱车去济南之前,将诗集书赠与我。我不是诗人,却偏偏爱读诗。在我已逝的岁月中,一直被诗感动着、激励着;还有诗人的人生——那种生命激情的燃烧,那种灵与肉在涅槃中的升华。愿明杰老弟写出更多更瑰丽的诗篇,我相信:因为他是一个“把目光交给黄河/把心灵交给黄河/把肉体交给黄河/把魂魄交给黄河”的人!他是一个不忘黄土地养育之恩的沂蒙山人!
作者简介:崔西明,男,1947年2月出生,1966年高中毕业,1968年入伍北京卫戊区,1979年转业地方。曾在《解放军文艺》、《光明日报》、《青春》、《艺术天地》、《煤炭文学》、《洪流》、《传记文学》、《人民文学》、《工人日报》、《时代文学》、《大众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300余万字。散文《醉月酒》选入1991年漓江出版社出版的散文年鉴。已出版小说集《阴阳眼》、《失重》、《剖白》,长篇小说《在河之洲》、《蝶殇》、《官殇》,长篇纪实文学劳工《在日本大写中国》等。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