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倒计时 | No.18 医不自医

这个椎间盘好突出

实习医生倒计时第18周：医不自医

有一种悲伤叫做：成绩不突出，腰椎间盘却很突出。

一周，六个工作日

由于春节假期调休的缘故，这周有六个工作日。

周日这天上班，我这天也值班。

一两人的值班成了一群人的上班。

明天便去肾脏内科实习，实习的无缝衔接让人有些不习惯。

想来去肾脏内科，一定会想念楼上再楼上的血液科，想念丰盛的午饭，想念骨髓穿刺，想念腰椎穿刺。

内科，实习出了外科操作的感觉，真的是美好的回忆。

实名表扬蔡老师，作为我的带教老师，很认真负责，教我如何鉴别套细胞淋巴瘤、边缘区B细胞淋巴瘤以及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只是学生我太愚钝，朽木不可雕也，第二天就忘了。

血液系统肿瘤相对于其他肿瘤而言，发病率不高，也并不常见。

因为发病率不高，公众对于血液系统的肿瘤也多局限。

通过电视剧《血疑》知道了白血病、通过电影《翻滚吧，肿瘤君》知道了淋巴瘤。

我也是知识局限的公众之一，学习血液的理论知识被血细胞发育成熟图谱和数不尽的细胞Marker（标志物）逼疯，留下心理阴影。

这两周见识到4+4优秀学长——许老师，和老师一起调侃大刘哥。

大刘哥再次和我在同一个科室，但还是没能一起值班。如果没有意外，大刘哥最后还是回北京当医生。

大刘哥又天天在我耳边劝我一定要好好看书。

同是4+4专业，不同年级，天然的熟悉感，反倒没有了隔阂。

实习的两周，我可是亲耳听到有人称许老师为“男神”，剩下的我也就不评价，跟着男神查房是件幸福的事情。

没有想到能在实习的时候，碰到当时见习的带教老师——闫老师。

见习的时候因为巨难的理论课，对血液真的是避之不及，至少没有留下好的印象。

但唯独闫老师的两次见习课，着实让当时的我觉得血液其实也没有想象得那么难，至少不那么枯燥无味。

若是当时能再多上几节闫老师的课，可能对于血液的感觉就真的不一样。

真的很感谢当时怀孕的闫老师还给我们这群实习生上课。

谢谢。

程老师的笔记本电脑让我这个本科学电，尝试修电脑的小伙受了挫。

谁能知道Dell电脑的无线网卡属性中居然没有802.11n模式，没能解决电脑连接手机热点蓝屏的问题。

如果闭上眼勾勒程老师，总觉得老师应该是头发甩甩，走路蹦蹦跳跳的少女形象。

再不济也是大大咧咧的，但绝不是女汉子的那种。

很难形容，有着湖南卫视的主持人谢娜的气质。

某次值班，亲眼见到赵老师晚上9点多还在给学生指导课题。

才能体会到什么是“最美女医师”，体会到什么是“将优秀成为一种习惯”。

在血液科实习，有着一群蹦蹦跳跳的“小伙伴”真的是件开心的事情。

如果没有内外妇儿大联考的烦恼，应该会有更加开心的实习生活。

内外妇儿大联考

对于学生来说，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考试。

即便上台演讲前，PPT（幻灯片）都可以再修、再改、再添。

即便临考前一分钟，你都有可能发现自己没有掌握、或者忘记的知识点。

我得承认，将近一周的考试还是影响到自己的实习状态，血液科的实习有些三心二意，心不在焉。

自己也没有做到得失之间，淡然处之。

自己离宠辱不惊的境界还远了去呢！

对于这场爱恨交织的考试，现在回头再看，能收获什么呢？

实习前的考试是以本为本，将书上所有的知识点记住，然后去考试。

会就是会，不会就真的不会。

实习半年后的考试，遇到没有印象、不会的问题，可以用一般的临床规律去推导，掌握了common science（常识）。

虽然不见得全对，却也言之有理。

但有些改变，却是半年前自己也没有想到的；而本来以为会有的改变，半年后却仍然没有发生。

以为实习结束能背下大部分检验指标的参考范围，可是如今被问到D-二聚体的异常范围，却仍然回答不出来。

以为心电图实习结束后，自己能够独立看心电图，却发现还是不够，正应了那句——出科一周后，就将心电图知识还给老师们。

以前从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始终觉得自己还是追风少年。

实习半年后开始“保温杯泡枸杞”，多次体验病人的角色。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变化。

同感很难

一个人上课打瞌睡，精神不振。别人会觉得他不努力、不认真，可是谁又知道他已经被晚上的失眠困扰很久。

这两周左侧大腿外侧不适，自己心里清楚应该是腰椎间盘突出的缘故。

去年考完影像学那天，挂了急诊的号。

腰疼的厉害，肾区叩诊阴性，做了腹部盆腔CT，排除了肾结石的可能。后来在我的要求下补了腰椎CT，后来在医生难以置信中确定了腰椎间盘突出的诊断。

25岁的腰椎间盘能突出到什么程度呢？

这次的核磁共振给了我答案。

生病是孤独的，几乎很难有人能感同身受。

没有人能知道疼到吸气的时候究竟有多痛，他们会被我的没心没肺的笑声所欺骗。

就像那个马戏团的哭泣小丑，观众只会对着小丑笑，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笑脸后的悲伤。

最后忍受不了疼痛，忍受不了那种因为某个动作突然剧痛的惊喜。

开始吃止疼药“西乐葆”，以撑过一周考试复习的久坐。

一时吃药一时爽，一直吃药一直爽。

未来的生涯，这疼痛怕是会伴随我很久，伴随终生的一堂课。

请学会同感。

女友痛经究竟有多痛？外科手术后的疼痛有多痛？癌症晚期的疼痛有多痛？

请扶着你的腰说。

学医的痛苦

作为一名有常识的医学生，我知道腰椎间盘突出作为退行性疾病是没有很好的治疗，近80%的多是保守治疗。

也就是卧床休息、牵拉、推拿、按摩，再不济就是硬膜外激素的注射。

只有10-20%的人需经手术治疗，手术治疗还要承担可能存在的并发症。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我只能看着它继续发展，而没有很好的干预措施。

大白话便是：我这个病是治不好的。

做医生最残酷的地方在于，看着自己和亲人生病，而失去那一丝的幻想。

昨天清晨，大妈因为食管癌去世。

在我五月份实习期间，她在我实习所在医院化疗，而我却不知。

直到八月，堂姐因为报销的事情找我帮忙，才知道这个消息。

我仔细翻看过伯母的病史，TNM分期中M为1，意味着远处转移。

医学的常识已经告诉我答案。

我因签字找到她的主治医生，想听他的意见。

他回我一句“M1的肿瘤，只能是姑息治疗，你知道的呀！”

“是呀，我知道的呀”我心里揣着失落，退出了办公室。

更可怕的是，面对伯母关于病情的咨询，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学医最痛苦的是什么，应该是缺少了幻想。

七十多岁的伯母，终于摆脱了癌症晚期的疼痛，摆脱了因拖累子女而产生的愧疚，伯父、堂哥、堂姐都陪在她的身边。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珍惜身边的人。

想着在今年回家的短短几天里，和父母、亲戚长辈讲讲那些他们应该关心的医学知识，这也是现在的我能够做的。

医不自医

成语“医不自医”出自《梅山先生墓志铭》，大致的意思是由于医者对疾病、医理、药理都比较明白，给人医病时能根据病情客观进行辨证论治，处方用药以病而立，多无顾忌，所以常常显效。

而给自己或者家人医病时，往往联想较多、顾虑较多，担心某药热、某药寒、某药有害、某药有毒，如此掂量来掂量去，下不了决心。

古话强调医生的感性干扰了其理性的判断。

可现在“医不自医”却有了新的内涵——白衣天使太累，守护别人的健康，却没能守护着自己的健康。

今年上海政协上也有委员提出“关注医生健康，提高医生健康理念及健康水平”。

最近也是医院的体检时间，其实也可以做个调查，了解不参加体检的医护人员在全体中的比重，或许对这个问题会了解得更加清楚。

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但猜测可能不乐观吧？

我要是没啥症状，我还真有可能不去体检。

要不是腰痛的厉害，谁会去看病？即便就诊，也知道是绝对卧床，可哪有时间在床上躺着呀？

要不是因为晚上咳得影响别人休息，自己还真下不了决心就诊。

也希望真的不要“医不自医”，从自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