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 我的大学(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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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左耳朵只要一感冒就流浓,很是苦恼,这病根是小时候没及时治好感冒而留下来的。
小时候,由于家里贫穷,父母从不把感冒当一回事,更甭想去医院治疗吃药了,只是让其自然慢慢痊愈。有时太严重了,鼻子塞得都不通气了,我母亲才会在晚饭吃过后给我煎一碗乌豆汤来喝。所谓乌豆汤是用两三把黑色田塍豆在锅里炒成半焦状,再加两大碗水煎,煎至一碗左右汤时,加入红糖的水汤。我预先躺到床上去,盖上被子,喝乌豆汤前先吃一碗加了椒辣带热汤的索粉,喝得全身暖暖的,再喝一碗乌豆汤,喝得浑身出一身汗,再早早地睡上一觉,第二天就好多了。这是很难得的待遇了。
长期的鼻子发炎,诱发了中耳发炎,最后导致鼓膜穿孔,耳听受到严重的影响。医生说,要彻底根除,首先要把耳膜补起来,但东阳人民医院目前还做不了这手术,建议去金华或杭州第三人民医院去治疗。
我决定去杭州治疗。我虽已20岁了,但还没去过杭州,杭州毕竟是一个大城市,我会分不清方向的。我单独去杭州我确实有点担心事。农场的王忠祥告诉我:明天农场畜牧场有一辆货车要去杭州,如果司机肯带你的话,就好多了。我听到这一消息后,喜不自胜,就借何美华的自行车去农场找倪中欢。到农场里一看,办公室里没有人,范会计说他可能在牛奶场里,我马上又赶到牛奶场,他果然在这里,我心里高兴起来了。我问他可否搭搭车,他一口否认不能搭的。说他自己都是搭车厢里的,他没有权让一个外人进车里的。当时驾驶员,调度员也在场,他也没有帮助我向他们讲讲情,心里很是不满。我呆了一会儿,再恳求他搭搭车,他仍然坚持说不行。我骑起车就走往学校里走,心里充满了懊恼。
到学校后,我又和赵就平商量看病的细节以及一些注意的问题。他又借给我10元钱,第二天,我轻装出发。
我二伯伯在杭州,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面。为了能保险地坐上火车,我5点钟就起床,到公交站等第一班车,到东阳后匆匆吃了两碗面条,买了一斤鸡蛋糕和一斤白糖,作为第一次见二伯伯的礼物。
东阳到义乌的人特别多,排队很长。见这么多人,我怕赶不上火车,就不顾排队的规则,跑到队伍的前面用力挤了进去。很幸运,我买的票还比较前面。
因为我是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坐在汽车上也犯愁。在杭州虽有亲人可寻,但杭州那么大,要找芝麻一样大小的一个家庭,感觉有点像大海里捞针一般。
坐在客车上,我也不敢懈怠,我得竖起耳朵来听旅客们的交谈,听他们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以便一同前行。刚巧,我前面的一位旅客他要到杭州去,我就同他攀谈起来,我告诉他我是一次去杭州,请他带带我,给我指指路。他非常热情,他说你跟我走就可以了。在聊天中我得知:他是杭州玻璃器具厂的退休工人,五十七岁了,红旗公社的人,儿子顶了他的职,在杭州工作了,他经常往返于东阳和杭州之间。
到义乌后,他替我买了去杭州的车票。义乌到杭州的火车成人票是2.45元,我坐的是慢车,由于晚点,我们的车不得不让快车先行,常常是开一个站等一个站,有时一个站要等半个多小时,基本上是逢站必等。我是第一次坐火车,感觉火车上的一切都很新鲜,眼看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和电线杆,耳听铁轨发出的有节奏的悦耳声响,火车转弯时,就常常侧出头去数火车有几节车厢。车上就像是自己家里一样,小孩子吵吵闹闹,有水喝,有饭吃,还有卖报刊杂志的人。但时间久了,视觉也疲劳了,也懒得去看外面的风景,只是趴在小桌子上睡觉。本来下午二点钟到达杭州的,可到达杭州时已快六点了,晚点了近四个小时。
到杭州站后,我跟他才分手。临别走时,他还嘱咐我“要多问问别人。”“不要坐错车”等关心的话。我不胜感激。可惜他的名字我一直没问,给我留下了一件憾事。
当时的杭州站又叫城站,车站也不很大,前面是一个小广场,灯光照得如同白昼。这对于我这个从乡下来的人来说,已经是一个花花世界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我就问车站上的工作人员,到望江门应该从哪里上车,他们就非常热情地告诉我可乘51路电车。我走出火车站,各路电车一辆一辆地驶过。特别是电车顶部还拉着两根电线让我很新奇,有时电线的连接处,还会擦出耀眼的火花。我眼睛总是牢牢地盯着车头玻璃上的车次号码。
不多久,一辆51路电车开了过来,我就立即跃了上去。当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人非常拥挤,车上也已挤满了人。一上车,我就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穿着绿色制服的女售票员,她肩横跨着一个存放零钱的挎包,手拿一板白铁皮票夹。
我就问售票员,到玄坛弄哪里下车?她说:坐三站望江门下车。我下了车,问了一下,马上就找到了玄坛弄。顺着小弄走,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42号,这就是我二伯伯的家。当时二伯伯不在家,伯母在家里,她热情的接待了我。我们都是第一次见面。伯母是一个身体高大的女人,相貌端庄,圆脸庞,年轻时的天生丽质至今犹存。她讲一口杭州话,但我还是能听得清楚。伯伯家有两间楼房,三间矮房,一家共有八口人,六个小的,四个女的,二个男的,都已有了工作。那时候,我二伯和伯母都已退休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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