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三角洲

思乡三角洲

艳子微时光

如果你问我家乡在哪里，我会告诉你我的家乡在湖北一个小县城，在我异乡上大学时才首次离开家乡。

小城四面环山，民风淳朴，人心善良。记忆中的小城只有两条主街，一条护城河，三座桥，一个文峰公园。三角洲是那时最繁华的城中心，所有地方都清晰可记，所有地方都走路可达。

羁旅异乡多年，重回故里。县城改制为市，成片的新楼拔地而起，新扩的道路纵横交错。老同学请吃饭，预订的歺厅需要打的前往，出来也不知身在何方。老同学说走走路，直到三角洲，好了，这里我最熟悉，知道怎么回家了。

三角洲是一个环岛，有四条出口。

三角洲往西，就到老一中校园。老一中昔日的正门已经变成后门，但是我仍然会沿着西街走到后门望一望。每根树枝，每个角落，每个台阶，每个窗口，每缕灯光，每丝空气，都充满回忆。

三角洲往东，前往文峰公园。途经古老的新华书店，居然还在，那是我年少的圣殿，可是口袋里没有几毛钱，只能贪婪地望一望那满架的书。继续往东就到文峰公园。公园亭台楼阁，鸟语花香，如今成了市民休闲散步的好地方。

三角洲往北，路过瞎子街，就到人民医院。城市日新月异，亲人却日渐衰老直至离去。这也是每次回归故园的理由，有时甚至一到达就直奔医院。有一天我站在医院七楼，北望远山淡影，那里是马刨泉公墓。我很多的亲人，我的老师都聚会山头。那一刻，我深切地意识到，没有亲人故去的地方，怎能叫家乡？

三角洲往南，过二桥，惠亭山脚下是我的老家。穿过两岸杨柳依依的护城河，上到二桥坡顶至三角洲路口，一株古老的皂角树静静守候。你有你脚下的土地，我有我远方的梦想。你陪我长大，我却没有陪你变老。每次路过这古树，我都会伫足片刻，触摸长满结痂的老树根，将手探进树洞，还会有多少秘密藏在里边？

站在三角洲的街头，车辆川流不息，人们来来往往，商店喧嚣热闹。我一开口，都说我是外地人。我熟悉老街的每一个地方，满眼却是陌生人。转角过去，恍惚看见年少的你笑望而来，定睛一看，却只是幻觉。或许有些伤怀，但丝毫不会慌张。陌生的熟悉，时光的交汇，记忆的重构，心却很安定。只有家乡才会有这种独特的感觉。因为这里是养育你的土地，人有根，心不再漂泊。

曾经想逃得远远的，真的越走越远。家乡成了扎在心里的刺，时间久了以为忘了，可不经意间又被触动。家乡不是地方，是年少时光。那最初的感动，最纯的感情，是生命最珍贵的礼物，除了怀念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