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我的2020——

许是微信圈里卷起的迎新风,又许是最近的几年,向晚的日子异乎寻常的珍贵。总之,我开始习惯性地开始盘点自己的小时光,习惯性回首,也欣然于打望。在漫漫的一年之中,我都曾把自己镶嵌在哪里?是优雅了琐屑,还是碌碌于时光?是茫茫然跌进风尘的海,还是努力着打捞新鲜的生命?

2020庚子年,举国维艰。各种煎熬齐聚首,百般酸甜端上来。国事、家事、学校事,事事关己;小事、大事,各种事,样样为难。当然,再难也难不过举国抗疫,再苦也苦不过逆行之白衣天使!凡诸个人之小小苦念,一俟放在大背景下,真的也就不值一提了。但予我,微不足道的凡人如我,2020年,确乎来得太沉重,走得太艰辛。

告别,我的2020,我想对儿子说——

儿子,你长大了!新冠疫情下,守着你,陪着你,与你共度,同你历劫,走过高考,走向你的明天。所有的日子,在你的面前都远离;所有的重要,在你的面前都淡褪。儿子,你是我生命的全部宗教,是我一生的信仰。对你,是比对我自己更上心;对你,我倾其所有;对你,我尽其所能,努力成就,努力铺垫,努力支撑......

如今,看你潇然地离开,看你不着声色地经营自我,看你对我关上所有的门窗,百般滋味,千种思绪涌上心头。是轻快、坦然、骄傲,还是怅惘、失落与检讨?是放手,还是坚持?是回转,还是出发?我常常想,如果我能再隐忍些,如果我能再努力些,如果我能......我的儿子嗬,你的高考会不会再好些?你的微笑会不会更多些?我们从前的眼泪呀,争执呀,会不会少一些?

我想,我们还是会如从前,是的。会如从前,因为那个骄傲的我,孕育了一个其实同样骄傲的你,我们都以一种骄傲的方式远离着彼此——

回首打望,那个步履踉跄的我,那个隐忍努力的你;那个蛮横前行的我,那个狡黠乖觉的你,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2020,从前久久的期盼,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我的面前,他曾以那样的方式到来,又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从此,大西北的秦岭,成了我最深的守望。

告别2020,我想对自己说——

抛却对儿子宗教般的虔诚信仰,其他的,似乎真的不值一提。骨子里不想要,现实里不喜欢,只恨不能马上斩断,立刻滚蛋。梦里是斩过金截了钉的,醒来呢,照例背着怂包,上路,上班。重复二十四年不变的生活,勤耕,苦耘。

我过两种生活,一种是做梦的,一种是现实的。现实距离梦很远,也就偶尔任性做做梦罢。

但凡一个人,没有铠甲城墙脸,没有翻云覆雨手,没有七巧玲珑心,没有铁柱金钢骨,且生生地受着这生活窝囊气,活该着被生活鞭打。

窗外的刺木通在季节里也是认怂的,搭拉着灰绿的叶子,风雨咬啮的洞痕还在。昨天还是繁叶生春鸣,迟日丽景;昨天还是熏风吹南林,柔柯布新绿。昨天还是山猫蹑女墙,行路疏人影。昨天还是三月呢,一疏条炸出许多蓓蕾!今天,也就这般老寂寞了,亦如我。窗前目送日暮,看苍山渐远。

在四季的年轮里辗转,刺木通是一日老旧一日了。我呢,匍匐于岁月的更迭中,还在眺望远方。2020,我在艰难里找寻,重新定位没有宗教与信仰的生活。远离了儿子,我还能不能重新找回一个遥远的自我,重启一段恣肆张扬,专横跋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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