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与《活着》

01

今天是2021年3月29日,历史上的今天说是鲁迅的小说《祝福》发表的日子。

我查了一下,《祝福》发表的日子,有的说是1924年3月24日,有的说是1924年3月29日。发表在当时的《东方杂志》上。

不管是哪一天,《祝福》已经发表97年了。

将近100年过去了,我们现实生活里,也许已经很少有祥林嫂的遭遇了。这就是时代的进步。

但现实生活里,祥林嫂身上曾经有过的绳索,在现代妇女身上,还有吗?

回顾百年来妇女解放的道路,也许就是回顾中国人寻求解放的道路。

02

《祝福》写“我”——一个离开家乡的知识分子,在祝福时节回到故乡,住在本家鲁四老爷家里,遇见了祥林嫂,然后回忆起祥林嫂的故事。

祥林嫂是那个时代没压迫被侮辱被戕害的妇女。

“我”呢?“我”不是鲁迅,但身上有鲁迅的影子。

《祝福》后来被鲁迅编入他的第二本小说集《彷徨》。《彷徨》里还收入了鲁迅唯一的一篇爱情小说《伤逝》。

鲁迅的小说结构大都是单线发展,很少有错综复杂的结构,常常是将生活中的几个生活片断串联起来,构成“离去一归来一再离去”的复调式结构。《祝福》就是典型的这种结构。

很多分析文章都在拔高,说鲁迅的思想家的思想如何,我倒是觉得,从鲁迅个人的生活来看这些作品,可能更真实一些。

鲁迅的正式的太太是朱安,这是他母亲为他娶的的正妻。尽管鲁迅不接受她,但在那个时代,那就是鲁迅的太太。

以至于鲁迅后来和许广平同居,鲁迅自己都不敢说这是自己的太太。反倒是许广平,自己订正别人介绍他们关系的文章,明言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同居。

在微信上搜到两篇文章,都是关于许广平的:

许广平的坎坷婚恋:逃婚来北京,初恋横死,追鲁迅多年、登报示爱

许广平为何大骂周作人?从鲁迅原配朱安的一封信说起!

许广平,一生笑着做鲁迅的配角

后人的解说,各有各的视角。至于谁是历史的真相,很难说。

不过,鲁迅和许广平交往的这一段,倒是鲁迅写作彷徨的时期,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鲁迅的彷徨,未尝不是感情问题的彷徨。我不是鲁迅专家,这一条是我的猜测。

03

最近这两年,看各种女权表现,常常觉得好玩。

不过,这个话题,一般不敢说。因为怕被围攻。

前几天看很多人围攻杨笠。还看到一个话题,为什么有人骂杨笠,为什么没有人骂李雪琴。

我就是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儿矫情。

在中国广大的农村,在工厂里,在菜市场里,那些辛勤劳作的女性,是没有人发声的。

如果真的要找一个女性解放的样本,我觉得诗人余秀华才是一个真正的样本。

任何搞男女性别对立获取流量挣钱的人,都特别鸡贼。但这个世道,偏偏是鸡贼的人活得舒坦。

04

昨天看到一个截屏,说余华的《活着》,已经出版发行了2000万册。他自言,这些年,他靠这本书的版税活着。

我靠《活着》活着。这是他的原话。

有人分析为什么《活着》这样畅销:

因为他写的人物的命运只有厄运,没有坏人。小说的人物命运很苦很善良。因为中国人的一个很苦,他就有无尽的共鸣。然后很善良,他就有无穷的希望。

这句话里的只有厄运,没有坏人,确实分析的很到位。这令人想起来王国维关于三种悲剧的说法:

第一种之悲剧,由极恶之人,极其所有之能力,以交构之者。
第二种之悲剧,由于盲目的命运者。
第三种之悲剧,由于剧中之人物之位置及关系而不得不然者。

换个说法, 中国人信命。

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为命,一切就有了答案。无解的问题就都有了解。

在《祝福》的结尾,鲁迅这样写到:

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是四叔家正在“祝福”了;知道已是五更将近时候。我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所谓祝福,就是希望。

而余华的《活着》,结尾是这样的:

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我听到老人粗哑的令人感动的嗓音在远处传来,他的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像风一样飘扬,老人唱道:

少年去游荡,中年想掘藏,老年做和尚。

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

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男人挑着粪桶从我跟前走过,扁担吱呀吱呀一路响了过去。慢慢地,田野趋向了宁静,四周出现了模糊,霞光逐渐退去。

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鲁迅的小说里,是有坏人的。比如鲁四老爷之流。而余华的小说里,坏人是谁呢?

是命运。

05

最后还是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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