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读诗经(76)将仲子: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国风·郑风·将仲子

将qiāng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qǐ。

岂敢爱之?畏我父母。

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

岂敢爱之?畏我诸兄。

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

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

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现代大都认为《将仲子》是一首很美的爱情诗,将女子在恋爱中的心理、男子的鲁莽都刻画出来。

将qiāng仲子,我们之前学过的《卫风·氓》:将子无怒,秋以为期。也是读作qiāng,意思是“请”,“仲”指兄弟排行中老二,我们之前说过:伯仲叔季

后面的三章意思都相近,却能看到这位莽撞心急的小伙子为了追求自己心仪的姑娘,不顾姑娘劝阻,爬墙爬树去相会,而且,与他离越来越近相对应的是姑娘对人言可畏的担心是越来越远;

无逾我里--无逾我墙--无逾我园:里,古代五家为邻,五邻为里

眼看着小伙越过村落,爬树,姑娘担心折断树枝,也许她轻身责怪,却又担心小伙子会错意而解释,我是怕父母、怕兄弟、怕别人闲言,还特意解释“仲可怀也”

如此精彩的心理独白,将姑娘又爱又怕表现得活灵活现。

《毛诗序》说这首诗是讽刺庄公的,《左传·郑伯克段于鄢》在古文观止中也有收录,郑庄公明知自己的弟弟共叔段在母亲的纵容下不断在逾越自己的本分却不加阻止,直到共叔段发动叛乱,自己得以将他一举歼灭。

咱们现代人,读到毛诗序的这段注解也许会觉得有些无厘头,的确,古人不如咱们这样直白,孔子说,《诗》可以兴、可以群、可以怨。。。

咱们学过的《诗经》哪一篇不透露温文儒雅,唐代朱庆馀在参加进士科举考试前,呈给张籍一首诗:

近试上张籍水部(唐代:朱庆馀)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如果不看诗题诗名,还真会误以为这是新婚女子问丈夫眉毛划得如何。

这就是古人的含蓄,再回到咱们今天这首《将仲子》,倘若按《毛诗序》的理解,形容为兄弟之间,劝共叔段不要过分逾越国家体制,将含有政治讽谏意味的篇章以模拟爱情诗的手法写出来,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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