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读诗经(78)大叔于田:执辔如组,两骖如舞

国风·郑风·大叔于田

叔于田,乘chéng乘shèng马。

执辔pèi如组,两骖cān如舞。

叔在薮sǒu,火烈具举。

袒tǎn裼xī暴虎,献于公所,

将qiāng叔无狃niǚ,戒其伤女rǔ。

叔于田,乘chéng乘shèng黄。

两服上襄xiāng,两骖cān雁行háng。

叔在薮sǒu,火烈具扬。

叔善射忌,又良御忌,

抑yì罄qìng控忌,抑纵送忌。

叔于田,乘chéng乘shèng鸨bǎo。

两服齐首,两骖cān如手。

叔在薮,火烈具阜。

叔马慢忌,叔发罕忌,

抑释掤bīng忌,抑鬯chàng弓忌。

叔于田,乘chéng乘shèng马

(乘chéng乘shèng黄、乘chéng乘shèng鸨bǎo)

之前我们说过,古代一车四马为一乘,车衡外的两匹叫“骖”,中间的两匹叫“服”。

乘chéng乘shèng黄(乘的四马皆黄);乘chéng乘shèng鸨bǎo(乘的黑白杂色的乌骢马)两服并首在前,两骖稍后,所以说“两服上襄,两骖雁行”“两服齐首,两骖如手”,看上去如大雁排成行,如人的两只手。

执辔pèi如组,两骖cān如舞

手握缰绳如握着柔丝(组,丝织品),两骖飞奔如一场舞蹈,说明共叔段是一个非常善于御马的人。

有意思的是,孔子曾经两次引用这句诗来说明治国之道:

“吾闻古之善御者,执辔如组,两骖如舞,非策之助也。是以先王盛于礼而薄于刑,故民从之。”——《孔子家语 执辔》

“为此诗者,其知政乎?夫为组者,总纰于此,成文于彼,言其动于近,行于远也。执此法以御民,岂不化乎?”——《孔子家语 好生》

叔在薮sǒu,火烈具举。

袒tǎn裼xī暴虎,献于公所,

周围大火熊熊燃烧,为了阻住猛虎的退路。猛虎被堵在深草之地,与共叔段相对峙。叔干脆脱去了上衣,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和身,也照亮了将要拼死的困兽。结果怎样呢?他把一只被打死的老虎献在了庄公面前。目的是什么呢?矜其勇,骄其君

将qiāng叔无狃niǚ,戒其伤女rǔ。

郑庄公这句话可谓一语双关,妙

狃,习以为常而不重视。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不要老是习惯了这样做,小心自己会受伤啊,不懂的乍一听,真感觉到这对兄弟情深,一个献虎,一个关切,但言外之意呢,联系到那篇有名的《郑伯克段于鄢》就不难理解其话外之音了

叔善射忌,又良御忌,

抑yì罄qìng控忌,抑纵送忌。

第二章讲狩猎过程,抑和忌,分别用在句首句尾来加强语气的。

叔段的善射和善御。

磬控,骋马曰磬,止马曰控。

纵送,发矢曰纵,从禽曰送。

叔马慢忌,叔发罕忌,

抑释掤bīng忌,抑鬯chàng弓忌。

第三章田猎结束,首先是马慢下来,射箭次数少了,释掤(把箭筒盖解下来)鬯弓(把弓也收进装弓的袋子)我这段结束动作的细节描写非常好

由前两章的“火烈具举”、“火烈具扬”、“袒裼暴虎”、“善射”、“良御”、“磬控”、“纵送”到这一章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悠闲自在,有抑有扬,有急有缓。排除掉这首诗的时代和它的特殊感情色彩,不得不说,它确实优美壮观如歌如画,一个善射善御者的飒爽英姿跃然纸上。

清代学者姚际恒在《诗经通论》中评此诗:“描摹工艳,铺张亦复淋漓尽致,便为《长杨》、《羽猎》之祖。”认为此诗实为汉扬雄《长杨赋》、《羽猎赋》等专写畋猎的辞赋的最初源头,确实是大有道理。

总结一下:

老虎不是那么容易所谓的“袒裼暴虎”,那无易于给老虎送上肉食罢了,春秋时代的打老虎,其实就是先用火围猎,再用武器,不过这样勇气武力值也值得佩服。再话说叔段,我心想也难怪他妈妈偏心的,这么牛逼,能文能武又有颜值,读后只让人觉得动人心魄的围猎,英勇善射的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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