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老来昏庸信胡狼(16.3)

是夜,玄宗与杨氏姊妹同宿华清宫,正欲趁杨贵妃熟睡,去虢国夫人处与其调情,忽见一男子直入寝宫。玄宗张口斥道:“何处小子,莽撞至此!”那人微微一笑,说道:“问你自己。”玄宗见那人身披龙袍,手持玉笛,风流倜傥,容貌俊秀,宛然年轻时之自己,大惑不解,又追问道:“你到底是谁?”那人并不停下,只笑笑道:“我叫李隆基。”言罢,朝卧室走去。玄宗正在思虑“李隆基”是谁,但觉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他自己也叫李隆基,忽见那男子将杨贵妃抱了出来。玄宗大惊失色,喝道:“混账意欲何为?”欲起身阻止,却发现自己如同被点了穴,分毫也动弹不得。

那男子将杨贵妃放在地摊上,然后嘻嘻一笑,出门而去。玄宗看得云里雾里,此时欲喊人护驾,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心中不禁惊怕异常。不一会,只见那男子先后将韩国夫人与虢国夫人抱来此处,与杨贵妃并列,然后将三位夫人脱得一干二净。玄宗见其色迷迷地不怀好意,想站起身来阻止,却苦于手脚也无法动弹。玄宗说不出话,动不了身,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奸淫完虢国夫人后接着又奸淫韩国夫人,完事后又将两位夫人放在一起,自己睡在两夫人中间,左拥右抱。玄宗虽惊怒异常,但见其始终未冒犯杨贵妃,于是心中稍安,渐渐地竟起了羡慕之意。原来玄宗平时慑于杨贵妃之妒,即使与其诸姊有染,也是偷偷摸摸,如此当众淫乱,是其所想却不敢为之事。玄宗见那人不久沉沉睡去,也自疲困,竟也堕入梦乡。

翌日,杨贵妃最先醒来。她头疼欲裂,想起夜里梦见有人以白绫将自己吊死在梨树上,唤玄宗救助,玄宗却不理会,心中十分不安。正要起身,忽见自己睡在地上,又见大姊韩国夫人与三姐虢国夫人都赤条条地地睡在自己身旁,而玄宗正酣睡于她俩中间,三人脸上俱神情甜美,似乎获得极大之满足。杨贵妃见此情景,又想起夜来之噩梦,十分惊怒,捶地大骂道:“你们……你们竟然趁本宫醉酒熟睡,勾引万岁爷,聚众宣淫。本宫……本宫不要活了!”她不敢骂玄宗,自然拿两个姐姐出气。

玄宗等听得叫骂与捶地之声,当即醒来。韩国夫人与虢国夫人见自己赤条条地分睡在玄宗两边,而杨贵妃正怒气当前,心中羞惭、害怕、得意之情纷至沓来。两人知玄宗始终最爱杨贵妃,只好跪下请求原谅。杨贵妃见她俩云髻半偏,酥胸暴露,心中极为不爽,喝道:“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走!”两人偷看玄宗一眼,见其低头不语,只得委委屈屈地整好衣容出宫。

杨贵妃待她俩离去后,见玄宗不置一言,但觉受了莫大之委屈,登时嚎啕大哭起来,道:“万岁爷,万岁爷,贱妾死了也罢,省得碍你们的事。”玄宗正在思想:“明明昨晚自己身中邪术不能动弹,怎地一觉醒来,却变成了自己睡在两位夫人中间?”玄宗正郁闷自己本来只是看客,却变成了替罪羔羊,忽听得杨贵妃寻死觅活,忙站起身来,安抚其道:“爱妃何必多心,夜来只因酒醉酣睡,是以睡姿不雅,实在并未发生苟且之事。”杨贵妃那里肯信,见玄宗就在身旁,遂道:“万岁骗人!”言罢,一头便要撞向墙柱。玄宗见状,忙一把将其抱住,哄道:“爱妃何必如此?朕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见两位夫人就是了。”贵妃不依不饶,直闹了大半天。玄宗本来就精神恍惚,为哄杨贵妃欢喜,但觉疲倦异常。

好不容易安抚好杨贵妃后,玄宗立即召见罗公远,赐座赏茶后,将夜来梦境细细地与罗公远叙述了一番后,玄宗问道:“仙师,此梦必有缘由,仙师乃卦中高人,还望为朕分说。”罗公远听罢,已知这种春梦实乃平日压抑所致。玄宗素日便对韩国夫人与虢国夫人有意,偶尔相见,限于礼节,也就是说一些挑逗的话语;好不容易几次机缘巧合,都是偷偷摸摸地匆匆完事,但觉十分不畅快。

罗公远也不急于解梦,却缓缓道:“陛下,自古以来,梦就有很多种,古人对待梦的态度,历来就很慎重。《周礼》春官宗伯篇记载,占梦乃礼官之属,中士二人、史二人、徒四人,又说大卜掌三梦之法。可见,占梦是有固定官职与编制的,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记录梦之所得、怪异的梦和解释梦。陛下何不召占梦官来,一问便知。”玄宗听罢,笑道:“仙师有所不知,太卜是上古时的官职,到如今早就不再设立了。”罗公远见说,只好道:“既如此,老朽勉为其难。”玄宗道:“朕洗耳恭听。”

罗公远道声“不敢”,然后接着道:“梦,或许与人在睡眠时心神的活动有关。早在春秋末期,墨家祖师墨翟在《墨子·经上》有言:‘梦,卧而以为然也。’也就是说,墨子认为,梦是人在睡眠发生的,以为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什么,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现象。到战国末期,荀卿在《荀子·解蔽》中认为:‘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故心未尝不动也。’可见,荀子认为,睡觉时心就会做梦,可以是无目的地胡思乱想,也可以是有目的地出谋划策,所以心是时刻在运动的。到后汉时,王充认为:‘觉见卧闻,俱用精神。’也就是说,王充认为梦的产生与做梦人的精神有关。故许慎《说文》则曰:‘梦,寐而有觉者也。’即睡着了仍有所觉知,这与墨子的看法相一致。后汉王符著《潜夫论》,认为凡梦有直、有象、有精、有想、有人、有感、有时、有反、有病、有性,这是针对梦做了分类。他又说:‘人有所思,即梦其到;有忧,即梦其事。’此所谓日有所思则夜有所梦。故孔子生于乱世,日思周公之德,夜即梦之。”

玄宗听罗公远说道日有所思则夜有所梦,想到自己确实对于杨贵妃的两个姐姐一直都心动不已,不觉有些赧然。罗公远见其脸色,已知其意,但并不说破。玄宗为转移尴尬,遂问道:“那依仙师之见,梦中那少年是谁?”罗公远回道:“自然就是陛下自己,但由于是少年时之陛下,故你们可同时存在,此所谓共时性。”玄宗不明所以,又问道:“那朕丝毫不能动弹,却又作何解释?”罗公远道:“梦造于心,既是思念存想之所致,亦为心神不安之一验。陛下气度恢弘,但春秋渐高,有些事恐怕已力不从心,若能重回少年,陛下肯定是有更大的作为了。”

玄宗被其说中心事,于是站起身来——罗公远也忙站起身来,走到罗公远身边,拉起罗公远的手,道:“仙师可知,我大唐今日之版图,远胜秦皇汉武,却匈奴七百余里算得了什么!我李隆基要却它七千里!要开疆拓土,则必须养大藩镇;但繁镇割据,却不利于大唐。这一点道理,朕岂能不知?”言及于此,玄宗忽然豪迈起来,放开罗公远的手,继续道:“但朕有信心,只要朕还在,就没有藩镇敢叛乱,包括狼子野心的安禄山!因此,朕需要仙师帮忙。”罗公远忙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玄宗坐回座椅,示意罗公远也坐下,才道:“朕需要长生之术!”罗公远不意玄宗说出这个大话题来,不觉呆了一下。玄宗也不管他,接着道:“高仙芝兵败西域,朕想过帮他,但帮不了他,因为中央军的数量太少,也缺乏大战经验。其他藩镇的兵卒,却未必会听从他的调度。本来怛罗斯之战若胜,世界或许将从此没有大食;但怛罗斯之战,我大唐兵败,东西方从此将无有宁日。自从有了丝绸之路,我华夏历朝历代,为西域的和平做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与付出,但那些西域胡人,却毫不领情。朕希望能年轻三十岁,若果真如此,朕将御驾亲征,让西域胡人和藩镇的蕃将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天子!”

罗公远见玄宗已经将儿女之情扩展到了开疆拓土之上,有点哭笑不得,只得说道:“陛下雄才伟略,老朽实在佩服,但老朽法力低微,在时间上不可逆。陛下若真要回到年轻时代,老朽无法相助;但若陛下要追求长生,老朽倒是可以帮忙。”玄宗听完一半本有些不悦,听完后忙问道:“仙师有何妙策?”罗公远站起身来,缓缓道:“老朽斗胆提出一策,供陛下参考,只怕陛下顾虑重重,不能实现。”玄宗急欲知道,忙道:“仙师不必卖关子,但请直言。”

罗公远知道自己将要说的必定会触怒玄宗,但事已至此,只好直言,道:“陛下何不让位于太子,学古之圣人,从赤松子游?”玄宗蓦然听到罗公远劝自己退位,不免又想起他与太子曾窃窃私语之事,脸上便变了颜色。玄宗本要发怒,但想起是自己要他说的,于是强忍住怒气,挥挥手,斥退罗公远道:“仙师此言,朕心中实不喜欢,且退!”罗公远见玄宗下逐客令,也不多说,径直离去。

玄宗此时心中不悦,加上一夜疲倦,不觉身体不适。杨贵妃听说,忙来问候。玄宗对杨贵妃道:“可笑罗仙师,居然叫朕让位于太子,实在是可恶。”杨贵妃听后大惊失色。她知太子向来讨厌她杨家,于是将连日来对罗公远之好感瞬时丢在了九霄云外,大怒之后,泣奏玄宗道:“罗公远前日胡乱评说节度使安禄山之母,今日又胡言乱语,蛊惑万岁,此乃大不敬上之罪,请陛下降旨,将其下于死牢!”玄宗知罗公远乃有修行之人,不欲加罪,杨贵妃暗暗恨道:“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贵妃既下定决心要除去罗公远,反而安分下来,不哭也不闹,但悄悄地传了消息给杨国忠与安禄山。于是安禄山乘便又奏罗公远妖妄惑众,杨国忠又弹劾其诅咒朝廷,如此接二连三,玄宗欲待不闻不问,竟不可能,遂传旨立即将罗公远斩首西市。罗公远在寓邸闻命,呵呵大笑,想起张天师算定自己终将尸解,当初还不肯信,此时却不得不拜服天师之先见之明。他也不肯让人绑缚,自去西市伸颈就刑。钢刀落处,并无半点血丝,但见一道青气,从罗公远头顶中直出,透上重霄。玄宗听闻,不知到底是何征兆,此时心中懊悔不已,命收其尸首,用香木为棺椁成殓。其后不几日,秦国夫人病逝。

安禄山、杨国忠、杨贵妃等听闻了罗公远被砍头后之事,心中各怀着鬼胎。安禄山倒好,那杨国忠疑心最重,总觉得罗公远不会放过他,心中念念在兹的都是此事,不久也卧病在床。玄宗派了数名御医多次看视,杨国忠方渐渐好转。

却说唐玄宗虽日益昏聩,但开疆拓土之雄心不灭,此时除了安西,大唐另有安北都护府,占据关内道,辖回纥、骨利干、结骨、都播等少数民族,再往下就是突厥部落。从天宝四年(西元745年)开始,安禄山欲以边功邀宠,屡次侵犯北方之奚、契丹等部落。奚与契丹不堪骚扰,各杀大唐之和亲公主而叛唐,安禄山从此更是师出有名。

安禄山表面上装得呆头呆脑,其内心则狡黠异常。他以“郡县疲于递运”之频率,不断地向唐玄宗进献俘兵与奇珍异物。玄宗见其敬献之速度远远高于其他节度使,龙颜大悦,以为安禄山乃大唐北方之擎天柱,不禁对其大加恩宠。

天宝十年(西元751),安禄山已身兼数职,既任平卢、范阳两镇节度使,又兼任河北采访使、御史大夫、左羽林大将军,封东平郡王,所辖兵力,远远超过玄宗之中央军。安禄山又请求任河东节度使,唐玄宗正对其信任有加,遂将河东节度使韩休珉征为左羽林大将军,以安禄山代之。从此安禄山不思报国,反倒踌躇满志,更加骄恣。他不断招降纳叛,极力扩充实力。唐时之节度使,相当于今日之军区军政联系长官,由此可见安禄山当时权势之大。

天宝十年秋,安禄山率平卢、范阳、河东三镇兵数万进击契丹,并以二千奚兵作向导,昼夜急行军三百里,至契丹牙帐,适遇大雨,弓弦松弛、箭矢脱锋,皆不可用,兵士也疲惫不堪。大将何思德提议让兵士略为休息,但安禄山求功心切,反而促令加速进兵,结果被契丹兵打败,奚兵也参与夹击,与契丹兵合力攻击唐军。

安禄山兵马被杀伤略尽,自己也中了流矢,只领得数十人走山路而逃,慌乱中又连人带马跌进坑里,其子安庆绪与部将孙孝哲好不容易才将其拖出,遂连夜逃奔平卢。安禄山怕玄宗将其按军法处置,随即重重贿赂皇宫内侍们,为其在玄宗面前方便。安禄山又极力讨好杨贵妃,并拜其为母,可笑杨贵妃比他还小,只因看上他威武雄壮,是以居之不疑。当时朝臣中多主张安禄山丧师辱国,法所当诛,且说其貌有反相,不可留为后患。但玄宗惑于内侍之言,而杨贵妃又极力担保,于是降旨赦其死罪,仍赴平卢原任,戴罪立功。

天宝十一年(西元752年)三月,安禄山调动番、汉步骑二十万击契丹,欲雪去秋之耻,并奏请朝廷命朔方节度副使阿布思助战。那阿布思原为昭武九姓中铁勒同罗部落之首领,臣属于东突厥汗国。阿布思手下兵强马壮,所以东突厥乌苏米施可汗统治时期,任命其为西部之叶护,地位仅次于可汗。后来东突厥汗国灭亡,乌苏米施可汗被拔悉蜜、回纥和葛逻禄之联兵攻杀后,阿布思率部投奔唐朝,唐玄宗册封其为奉信王,并赐姓名为李献忠,将其部落安置在朔方节度使所属之河南一带(今宁夏与陕西北部之河套以内陆区)。天宝八年(西元749年),阿布思跟随大将哥舒翰西征吐蕃,攻取石堡城(今青海西宁市西南),因功升官为朔方军节度副使。

此时阿布思部下有同罗精兵数万,人人能征惯战,因与安禄山不和,很是遭安禄山忌恨。安禄山欲借其助战之机兼并阿布思之精锐部队,阿布思识破其狼子野心,拒不助战,又见安禄山深得唐玄宗之宠信,估计自己难得善终,不得已率数万骑兵叛逃漠北。安禄山见阿布思叛逃,独自不敢行动,遂按兵不动。

天宝十二年(西元753年),阿布思部被回纥兵击溃,安禄山忙用重金诱降阿布思骑兵,由是安禄山手下之精兵,天下莫及。后来大唐之北庭都护程千里命令葛逻禄首领交出阿布思及其妻子,押回长安,阿布思被杀,妻子沦为歌奴。

同年十月,李林甫抱病在床,动不动就疑神见鬼,终于不治身亡。杨贵妃之兄杨国忠诬李林甫与阿布思约为父子,此时李林甫尚未下葬,便被追削去官爵,其子孙流放岭南,家产悉数没入官籍。唐玄宗以哥舒翰兼河西节度使,封西平郡王。由于唐玄宗专宠杨贵妃,对杨国忠不免多有放纵。

其时河西节度使王忠嗣与宰相杨国忠先后上告安禄山有谋反迹象,起初玄宗并不相信,后因太子也上奏说他欲反,玄宗虽然仍不大相信,却也不敢再行漠视。于是玄宗采纳杨国忠之建议,试召安禄山入朝陛见,若其不来,则可判定为其有反状。

天宝十三年(西元754年),封常清入朝,唐玄宗封其为御史大夫,授其一子为五品,且其去世之父母也获赠封爵。四月,北庭都护程千里入朝任职,玄宗遂于二十八日任命程千里为右金吾大将军,同时任命封常清暂时代理北庭都护、伊西节度使。因封常清生性勤俭,能吃耐劳苦,且赏罚严明,不免要求苛刻,因此部下多有怨言。此时边塞诗人岑参充任封常清之判官,其中有些诗都是歌颂封常清的,如《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等,成为流传后世之佳作。

封常清还未离京,安禄山便来京面圣。因此时尚未准备好谋反,不意玄宗采用杨国忠之建议,使安禄山坐卧不安。安禄山谋反在即,本不欲来,但手下谋士皆劝安禄山独自入京,以安玄宗之心,由此可麻痹之。安禄山想想也有道理,于是硬起头皮入京。到了京师,见到玄宗后,安禄山假装委屈,哭诉道:“臣本为粗蠢胡人,陛下不但不嫌弃,还屡次擢用,累居官居节制,皇恩浩荡,常人无法可比。今丞相杨国忠妒嫉,欲谋害臣,臣死无日矣。”玄宗见其亲来,遂不信谋反之言,且好言安慰劝解,并加官尚书左仆射,赐实封通前一千户,又封其一子为三品官,另一子为五品官,奴婢十房,住宅各一所。

唐玄宗还欲加授安禄山同平章事,已命翰林学士张垍起草制书。杨国忠闻讯后即上书谏道:“安禄山虽有军功,但目不知书,岂可为宰相!制书若下,恐怕四方胡人都要看轻我大唐了。”玄宗想想也有道理,只好作罢。安禄山见玄宗对自己之恩宠依然如故,遂乘机求取更多,并利用职权之便,密派其亲信选健马能战者数千匹,另加饲养。

杨贵妃好久不见安禄山,思念异常;又想起玄宗趁自己睡熟与其两姊淫乱之事,心中极不平衡,欲觅良机与安禄山私通。然安禄山在京师颇觉不安,虽极欲与美人一唔,但想想还是大事要紧,于是极力推脱。三月一日,安禄山告辞玄宗将回范阳(今保定以北,北京以南这一带),玄宗亲临望春亭为其饯行。安禄山一旦离京,便急急如漏网之鱼,疾驱出关,然后乘船沿黄河顺流而下。因嫌船慢,又命船夫拿着绳板立于岸边拉纤,十五里一换班,按史书记载,其“昼夜兼行,日数百里,过郡县不下船。”杨贵妃见其不来,恨恨不已,无奈只好打叠起精神,重新媚惑玄宗。

天宝十四年(西元755)正月,安禄山以蕃将(非汉籍将领之统称)较汉将勇猛善战为名,遣副将何千年奏表朝廷,请求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替汉将。唐玄宗命中使宣付中书省门下,即日便写告书交付何千年。宰相杨国忠、同平章事韦见素见状,忙奏言唐玄宗,认为安禄山以蕃将代替汉将乃确凿之谋反迹象。唐玄宗半信半疑,于是暗中遣中使辅璆琳以送柑子为名,去范阳观察安禄山动静。不料那辅璆琳大受安禄山之贿赂,回来后不但不据实以报,反大谈安禄山竭忠奉国之事,唐玄宗信以为真,便将范阳、平卢、河东三镇险要之处,尽改用蕃将戍守。

杨国忠与韦见素见玄宗屡谏不听,心急如焚。一日,两人一同来见玄宗,欲再次进谏。当时高力士也侍立一旁,玄宗道:“朕春秋渐高,已倦于政治,今将朝廷之事付托于汝等二位宰相,而以边庭之事付托于将帅,还有何忧?”高力士奏道:“诚如圣谕!老奴近闻南诏国(今大理)反叛,屡次征讨皆落得失败;又且边庭将帅拥兵太重,朝廷必须有所钳制,方能没有后患。”玄宗问杨、韦二人道:“宰相可有调度之策?”由于以前征讨南诏之将帅皆为杨国忠之亲信,此时听高力士陡然说起,杨国忠不免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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