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ke Harbers：次国家层面的国家能力测量 | 政观编译
文献来源：Harbers, I. (2015). Taxation and the Unequal Reach of the State: Mapping State Capacity in Ecuador. Governance, 28(3), 373-391.
作者简介：阿姆斯特丹大学政治学系副教授，个人网站：https://www.uva.nl/profiel/h/a/i.harbers/i.harbers.html?cb，其个人发表的所有论文数据都已公开，社交媒体@HarbersImke。
现有对国家能力的研究常常基于一个并未说明的假设：国家能力是国家层次的变量，其变化主要体现在不同国家之间或不同时代之间。然而对发展中国家的研究表明，人们在同一国家内部生活状态的差别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各地方国家能力的差别造成的。也就是说，国家能力的变化不仅发生在国家之间，在同一国家的领土空间上，国家的存在、对其社会的渗透是不均衡的(uneven)，其国家能力的分布也必然是不均衡的。正如福山所说，对国家能力研究的推进需要对其进行功能上的分解和地理上的分解。一直以来对次国家层面的国家能力测量进展十分有限，本文以拉美的厄瓜多尔为例，展示了一种基于地方政府税收数据的次国家层面国家能力测量的方式。
国家能力的次国家测量
关注国家能力的学者主要采用了迈克尔·曼基础性权力（述评介绍参见Soifer 2008）的概念来概念化国家能力。所谓基础性权力，即国家能够实际穿透市民社会、并依靠后勤支持在其统治的疆域内实施政治决策的能力。因此要测量国家能力必须关注基层国家代理人和民众之间的互动。Giraudy(2013)的次国家恩庇主义(patrimonialism)指数就是一个例子。这一指数体现了阿根廷和墨西哥地方政府的恩庇主义程度。阿根廷和墨西哥都属于联邦体制，其地方政府有较大自主权，其权力运作模式，尤其是财税事务和政府透明度的相关规定在正式制度层面就有一定差别。Giraudy正是通过对正式规则上的差别来对恩庇主义情况进行捕捉。但是在单一制国家中，即便各地的制度形式相同，但权力运作模式仍可能有很大差别。
本文主要从税收的角度来测量次国家层面的国家能力。在许多关于国家能力的研究中，税收能力都是体现国家能力的最重要方式。首先，有效的财税汲取依赖于国家的监督能力和执行能力。其次，公民的纳税意愿往往与其和国家打交道的经验相关。公民很难情愿纳税给一个公共服务水平低下差劲的政府。财税能力对国家能力的反应也体现在了人类学的研究中。许多研究发现，在国家控制较弱的地区，公民往往要给地方强人缴纳非正式税收，而不愿给几乎不提供公共产品的政府纳税。
指标操作化
本文主要基于厄瓜多尔的数据进行次国家层面国家能力测量的展示。在厄瓜多尔，中央政府税收和地方政府税收并不形成竞争关系，双方往往有各自的征收领域。地方政府所负责的核心税种就是财产税，这也被认为是最难以征收的税种。而中央政府更多从资源、海关等部门汲取收益。随着财政分权的推进，地方政府正在越来越多的负责起财税征收工作。
2009年，厄瓜多尔地方政府年度税收平均为991542美元，标准差为5608609美元。由于各地经济发展状况、人口规模等因素的差别，税收额度并不能直接反映财税能力。因此要将税收和本地经济状况作比。一般而言，学者主要通过GDP来反映国家间的经济发展程度。但在厄瓜多尔这样的发展中国家，GDP数据至多只公布到省级层面，无法获取更为基层的数据。为了克服这一问题，作者使用了灯光亮度数据来测量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在经济学研究中，使用灯光亮度来测量经济发展水平已经成为了一个常见的手段，甚至被认为比GDP能更好的反映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厄瓜多尔各基层单位平均灯光亮度值为2823，其标准差为5892。将地区财税数据与灯光亮度数据作比就可以完成对次国家层面国家能力的测量。下图即为厄瓜多尔的国家能力分布示意图。颜色越深的地方税收和经济活动比值越高，说明国家能力越强。
国家能力与公民：
用调查数据来检验测量有效性
为了检验这一测量的有效性，本文使用这一指标与个人层面的调查数据进行回归。基本的逻辑是在国家能力越强的地方民众对政府公共服务的满意度会越高，如果这种对次国家层面的国家能力测量能够在回归中表现出这一关系那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验证测量的有效性。
调查数据来自拉美公共态度工程(Latin American Public Opinion Project)。在厄瓜多尔，受访者来自220个基层市镇中的50个。问题涉及受访者对于包括基础设施、公立学校、公立医院在内的公共服务满意度。本文将各地民众对各项公共物品的平均满意度作为验证回归的因变量。自变量是次国家层面的国家能力。其他控制变量还包括贫困程度（不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的民众的比重）、人口密度、经济发展（灯光数据）、认为自己属于当地人的比重。回归结果显示，次国家层面的国家能力与民众对于各项公共服务的满意度水平都呈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结论
本文将地方政府财税数据和通过灯光亮度测量的地方经济发展水平数据作比形成了对次国家层面国家能力的测量。通过将国家能力测量深入到次国家层面，首先，我们可以对同一国家不同地区的国家能力进行比较，并对国家能力的不均衡分布进行因果分析。其次，这种测量方式也同样适用于国家层级的国家能力测量。最后，这种方法也可以服务于小样本次国家研究的案例挑选。
编译：赵德昊 审校：杨端程 编辑：吴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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