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能不能拿外表开玩笑？

在影视作品、舆论生态和日常生活中，我们时常能够看到围绕外表而开的玩笑，在引人发笑的同时，这样的玩笑是否也伤害了另一些人呢？换言之，我们究竟能不能拿外表开玩笑？

外表玩笑最直接和突出的负功能就是加剧了外貌焦虑。游离于主流观点之外的相貌不是亚文化，而被认为是反文化。被嘲笑的人只能努力回归主流。

要了解外表玩笑，首先要看看玩笑的意义。玩笑作为一种社交仪式，有助于增加认同，巩固成员身份，但是在明确群体边界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可能对玩笑对象构成排斥，将之边缘化与污名化。

外表玩笑同样如是。我们不难看到，不论在媒体还是生活中，作为女性只有做到“白幼瘦”才不会被嘲讽，其他都难逃被人议论与贬低的境遇。

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外表玩笑的主要受害者——女性，所面临的结构性压力。

其一，外表玩笑的背后是男性凝视对女性的规训。性别体制对女性的裁判分为表层和深层两部分。表层即直接的、可见的约束，如具体的外貌形态。深层指制度化的、定式了的绑架，如取悦男性的评判标准。外表玩笑要求女性做到“美”，而“美”是男性凝视的产物。

其二，外表玩笑的背后是以男性为代表的强势群体对以女性为主要构成的弱势群体的话语权和主体性的剥夺。被开玩笑的外表意味着当事人自主的选择不被认可。当女性或者太胖或者太丑时，倘若她不去迎合主流的审美，其外貌就很难得到他人的善待。而所谓“主流”，恰是权力资源分配不平等的体现，也就是男权社会对女性审美的建构。

其三，外表玩笑的背后是市场经济时代中外表资本化的实践。外表何以成为一种可以变现的资本？这离不开媒体、商家、经纪公司等市场力量的推动。在强大的市场规则面前，女性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走”。一方面受到晕轮效应的影响，我们会赋予外表以道德和伦理上的价值，认为“美”即是“好”，而“不够美”（更遑论“丑”了）就意味着人格的不完善。另一方面内化了“为自己而活”的个体化逻辑，美会带给我们以重要的自我认同和自我实现感，反之则会加重女性的焦灼不安。

由此可见，外表玩笑作为性别歧视的表现，其对象与其说是先天的外貌样态，不若说是后天的外貌整饰。而这个整饰的过程，则渗透着男权文化和市场消费等社会结构性力量。

既然外表玩笑是建构的产物，那我们面对它时便不妨运用社会学的想象力，看到玩笑所针对的个体背后那些更强大、也更深刻的体制的存在。所以，如果外表玩笑内化并传递了强权的压制性力量，那它不仅不应该开，还值得我们好好地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