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老姚

不知不觉,老姚已经去世整八年了。他是因为家庭纠纷自己结束生命的,我至今都难以相信,他这么一个胸怀豁达、通情达理、人际关系灵活的人怎么就想不开而自寻短见了呢?我们局外人真的难以想象他当时的心里困境。

不管怎么样,虽然过去了多年,作为舍友,我还是挺怀念他的。在上学时,还是在毕业后,他都给了我莫大的关心和帮助。

上学时,我们是一起的棋友,学习之余,我们俩常在宿舍里下上几盘。周末,常一起去看电影,也常常一起去逛商场;一起踏着田间的小路赏桃花、看桃园中的桃子、看蔬菜大棚中的韭菜;到河边散步,看大河奔涌。然而让我记忆最深的,是一次贪占小便宜的心态,使我差点面临超级尴尬,是他及时出手相助,为我解除了信用危机。这对我走入社会后的人生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从此我不再心存侥幸拾小便宜。多年的生活经历让我认识到,生活本不容易,我们做事不仅要为自己考虑,还要为他人考虑,不要轻易损害他人的利益,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赚钱都不随意。

毕业后的第三年,我曾到老姚工作的城市。那是我在一次短途旅行返回时,恰好经过老姚工作的城市,因为到车站时,是凌晨3点左右,不得已,在车站附近登记了一家酒店,休息了一晚。天明坐公交车到这个城市的市中心,欣赏了这个城市的一些主要旅游景点。这是一个有着无穷魅力的城市,有着悠久历史的文化名城,被誉为陇上名都,羲皇故里。当时还没有手机,也没有老姚的电话,只知道他工作的单位,于是到他单位寻他。毕竟毕业快三年了,再没有见过他的面,还挺想念。既然来了,也该见个面,这也是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更何况是四年同窗的大学同学呢?然而没有见到他,经过打听,他的同事领我找到了他的宿舍,在门下塞进去了一张纸条,留下了我住宿的酒店及其房间号。第二天很早,我刚起床,他与同事骑着摩托就来找我了。我没有让他额外为了我而破费,我知道,他手头上也不是很宽裕。我们一起上学期间,可以说,我们宿舍的几个人家里都比较穷,到现在我还记得,其中一个为了抽烟,饭吃的比较少,吃两个馒头才可以吃饱,而他却经常吃一个,因为他要从饭钱里面省出烟钱。而老姚,他父亲卖茶叶,我想也就是一个小本生意,要不然,他怎么会每学期上学时总给我们带来一包茶叶末,从来都舍不得拿好茶叶。我们几个人,整整喝了他四年的茶叶末。回首往事,近在眼前。我们一起简单地吃了一碗兰州人最爱吃的牛肉面,晚上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是自己做的饭。需要说明的是,他要请我吃大盘鸡,我没有让他额外破费。最让我感动的是,晚上睡觉,他让我睡在床上,他则睡在地板上,当然,因为是夏季,倒也不冻,相反,地板上更为凉爽些!虽然如此,我还是感动他对待朋友的一份真诚!如今,他走了,我没有机会向他表达这一份谢意!

十年后,我送侄女到他所在的城市读书,是一所高职院校。与第一次到他那儿不同的是,此时我带着手机,彼此联系起来方便多了。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坐着公交车接我到他家。此时,他住在自己购置的楼房里,也结婚了,女儿还小,两三岁,非常可爱,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可能是我们几个中结婚最晚的一个。彼时,我的女儿即将十岁了。我在他家休息了一夜,我与他互诉各自的生活。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起床了,我要去坐回家的班车,我与他们一家三人做了简单的道别。我们相约,若再次到他那儿,一定要去看他。

一晃三年又过去了。我的眼疾让我费尽了周折,为了看病,我不知去过了多少家医院的眼科,但治疗效果总是不佳。钱花了不少,但就是治不了,这令我好不烦恼。没办法,我向老姚打听哪家眼科医院好,他说他那儿的市眼科医院就不错,让我来试试。我犹豫着没有去。谁承想,这竟是与老姚的最后一次谈话!关于他去世的事,都是后来听其他同学们说的,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只是遗憾和痛惜,怎么就因为家庭琐事而失去了一位好朋友、好同学呢?他活着的时候,可是从没有向我们提起过他家中的事!其实,刚开始工作时,他是我们宿舍中唯一在城市中工作的一个,我们其他几个,都去了农村乡镇中学工作,我们都很羡慕他。

毕业20年后的暑假,不知怎么着,多年都联系不上的同学们,怎么就马上建立了一个同学微信群。大家都想搞一个毕业20年同学聚会。当时,天南海北各地的同学们,都来了。首都北京的、西藏的、广西的、广东的、福建的、上海的、成都出差的,不管有什么要紧的事,都放下了,同学们齐聚母校,与恩师话短长,彼此之间道情谊。我瞬间觉得,同学情,这是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音!令人遗憾的是,老姚,再难见他的芳容,再听不到他的声音!

我始终欠着老姚的一份情,但我没有办法还这个情,借这篇短文,藉此纪念他!另作小诗一首,寄给天堂中的老姚,让他知道,我还惦记着他!

祭老姚

志同道合,求学路上共聚首;

缘分使然,山村穷娃分一室。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似昨日;

四年情谊,不是兄弟胜兄弟。

学成毕业,好似飞鸟各投林;

途经两聚,容塌之情总相忆。

偶听传音,知君自绝入地阴;

哀叹之余,惟祝天堂无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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