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摆摊去

周三早晨下了点雨，醒来时看着窗外烟雨氤氲，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久违了，这样的六月。

上学时，最喜欢北京的六月，暑气未至，晨雨纷纷。四五点钟下点小雨，七点前就停了。早上起来，空气清新，土地湿润。我住在学校北院，宿舍是三层楼的老房子，一到夏天，爬山虎包围了整个外墙，我们住在一楼，连电扇都不用开，满室凉爽。宿舍周围树木繁茂，每天早上被小鸟叫醒，流浪猫经常以主人的姿态从我们窗前高傲走过，每次走到师姐的窗口，师姐都会积极地给它喂牛奶，对它比对我好。

研三那年六月，是我第一次（截止目前唯一一次）摆摊。学校给每个毕业生发了条麻袋装行李（丐帮弟子既视感）。于是，毕业前那段日子，我们的宿舍楼前铺满了同款麻袋，大家把不需要的书、CD、试卷、衣服鞋包全都摊在麻袋上大甩卖。

那时没有二维码，第一次摆摊，开始连零钱都不知道准备。卖了几本书后，我已经熟练地和买家讨价还价了。宿舍楼的姑娘们互相看摊，帮忙卖货。大家住在一栋楼里三年说的话，还没有摆摊卖货这些天说的多。有人一天不在校内，早上有同学帮忙把货摆出去，晚上回来东西竟然快被卖光了，价钱卖得还不错！做了几个大单后让我们都考虑去动批（那时候还很火）进货了。

也有收不到钱的时候。我午睡时被看摊的同学叫醒，迷迷糊糊来到自己摊位前。师弟捧着我的参考书说本想花钱买，看到上面写着我的名字，问师姐可不可以免费赠送。于是好心的师姐赔了书又没睡成午觉。

我把千辛万苦淘来的电影光盘全都卖了，买主姑娘看到那些电影眼前一亮，应该和我品味相同。我以很低的价格卖给她，还附赠了漂亮的光盘盒。她激动地不得了，我也很高兴为那些经典找到了识货的主人。

我们摆摊到底只为清仓不为赚钱，这边刚卖了条裙子，转身拿钱就去买冰淇淋请大家吃，每天晚上拿着白天摆摊的钱出去聚餐，吃不完的食物都带回来喂流浪猫。

来我们摊子买东西的大多是学生，偶尔也有附近居民。摆摊的关键是人气，今年的毕业生们即使摆摊，客户也少。很多高校已经发了非毕业班同学本学期不到校的通知，偌大的校园空空荡荡。那些承载了青春记忆的课本笔记参考书，大多传不到师弟师妹手中了。

上周末母亲大人发来家附近夜市地摊的盛况，灯火辉煌，熙熙攘攘，她感慨买东西好方便。唐可发了段南京某夜市的视频，围栏里一群鸭子挨挨挤挤，栏外人纷纷往鸭子脖上套圈，套中哪只就带走？果然没有一只鸭子能活着离开南京。

沉寂了几个月的城市，因这地摊重新热闹起来。尽管网上还在论证一线城市是否合适推行地摊经济。没必要全民摆摊，更没必要全盘否定，设计较科学有序的制度来管理就好啊。地摊前的热络招呼寒暄，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一锤定音后的挑挑拣拣，是市井生机，是鲜活气息，是我们无比眷恋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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