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动的心 | “岭南情思”一:深南大道 | 诗画美文

那年,夏意正酣,我一脚踏入这座城市茫茫的人海中。

深圳火车站黑压压的人潮好像有什么人在指挥,人海朝着出口的方向一浪高过一浪地涌。我看见指示牌上画着不同方向的箭头:通往香港,通往内陆,我的脚步好似不需要挪动就能顺着通往内陆方向的人潮滑行。

罗湖火车站  图片/来自网络

身在滑行,心在迷茫。

坐上车,与来接我的新同事寒暄着第一次见面所必须的寒暄,我放眼这车窗外的陌生城市。一幢幢有着巨大玻璃幕墙的楼宇反射着清晨柔和的晨曦在我的车前车后跳舞。

那幢全身金黄的大楼像天地间矗立的一只超级铁桶,桶的四壁凿开着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小口,算是窗户。那些窗户一律是闭合着,偶尔在有一扇开着,伸出的玻璃飘窗像从空中飘落的一片树叶被卡在了桶壁的牙子上。

金黄的楼宇  图片/来自网络

一幢直插云霄的楼宇像大海上的一艘帆船在天地间飘荡,它薄薄的墙体被切割成一张巨大的平行四边形的网,网住了远远看去像蚂蚁般大小的人们。

它通体的蔚蓝和天空的蓝恰到好处的融为一体,再加上它的头顶的两端用两根巨型天线导航,这帆飘在天地间就不会迷航了。

日后,我知道这幢大厦叫地王大厦,并和女儿给它取名“天线宝宝”,主要是因为楼顶的两根擎天柱“天线”实在太具辨识度了。

地王大厦  图片/来自网络

“这是深南大道上的标志性建筑——地王大厦。”

“哦。”

同事的讲解让我从“帆船”回到了车里。我知道此刻我们行驶的这条路叫“深南大道”,彼时的我,哪里知道日后的我和这条路有着惺惺相惜而又互为慰藉的故事。

深南大道  图片/来自网络

我终于走完了从江南来岭南的路,落定在了这海边的城市。我的学校就在深南大道的旁边。临时租住在大楼的二十七层,我和我的行李入住之后,透过东边房间的窗户,我看见了她——深南大道。

从高楼看她和贴地而行看她,少了一份“山重水复疑无路”的迷茫,多了一份“不畏浮云遮望眼”的开朗。

来这座城市的第一个周日,由于连续夜晚的失眠一直昏睡至午后。迷糊中,隐约里,听见如洪流般的万人呐喊:

“还我钓鱼岛!”

“钓鱼岛是中国的!”

我在迷糊中安静地听着,感觉人流马上就要涌到身边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促使我坐起来,借着半扇打开的窗户,我看见深南大道上黑压压的人潮由西往东行进,人们手里挥着国旗,嘴里整齐划一地呐喊着。平坦的深南大道被人流覆盖,好似钢筋的森林中一条暗流在涌动。

“广大市民朋友们,请注意安全!”

“天色不早了,您的家人盼您回家!”

还我钓鱼岛  图片/来自网络

从高音喇叭里传来政府清晰的引导声,那喇叭声像是在呐喊声中升起的一缕炊烟。我看见,深南大道上逐渐裸露出一段路皮,一如丛林中一条巨蟒滑过后的印记。从那时起,我莫名地对深南大道多了一份敬畏。我坚信,那一刻,她承受了这座城市人们的家国情仇。

后来的每个夜晚,我倚着深南大道而居。

一天晚上,我和女儿在马路的对面看完电影,准备穿过马路回家。深夜的深南大道,空空如也,偶尔一辆飞驰的汽车在向我和女儿炫耀它飞奔的姿态。

趁着绿灯的间隙,我和女儿快速地奔跑在深南大道的斑马线上,在穿越十几米的宽度中,我大声地问女儿:

“我们怎么跑到这座城来了?”

“不是你要来的吗?”

“你觉得这里好吗?”

“好呀,既来之则安之,老爸。”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