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家在田野》| 一场枪战、一个监狱和一些吸毒者 · DAY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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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家在田野」

导·读

「作为人类学家,大家期待我们完全公开我们的目标、目的连同我们自己(AAA伦理守则.1998)」
上周的三次下田经历后各位或许已经成长和成熟了,今天我们要去到一些更特别也更危险的地方。我们会去到美国的艾滋病社区,去接触肯尼亚的吸毒人群,以及进入一个可怕的监狱。
今天我们会经历一场枪战,会直面海洛因吸食者注射海洛因,会看到狱警和囚徒之间复杂的关系。请一定要注意安全。
🔜 你的任务
1、阅读《人类学家在田野》第二部分,第九、十、十一章
2、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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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最后从监狱归来的人类学家们,先和大家讲一个和监狱有关的著名实验吧。
我们都很熟悉的卡尔·霍夫兰教授的学生菲利普·津巴多在1971年夏天和同事们在斯坦福大学地下室搭建了一个模拟的监狱,并且征集了24名心智正常身体健康的志愿者,每人每天可以得到15美元报酬,但是必须完成14天的实验。
后来这场实验被称之为「斯坦福监狱」实验。
志愿者被随机分成两部分,12个人充当警察的角色,另外12个充当囚犯的角色,实验时每组只有9人,3人后备。实验模拟真实监狱环境,囚犯分别被“警车”押送到监狱,然后被搜身,扒光衣服,清洗消毒,穿囚服,右脚戴脚镣。有些装备与真实监狱中的不同,是为了让志愿者能迅速进入囚犯的角色。和真实监狱类似,囚犯志愿者被关在监狱后就不能自由行动,3个人住一个小隔间,只能在走廊放风,每个人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充当看守的志愿者,没有进行培训如何做狱警,只是被告知可以做任何维持监狱秩序和法律的事情。看守3个人一组,每组工作8个小时,三组轮换。
这场实验在第六天被终止。
因为从实验的第三天开始,囚徒开始表现出明显的恐惧、哀求,而监控显示警察则变得不可一世,在夜间往往会对囚犯更加残暴,使用各种龌龊的手段折磨囚犯,因为他们以为半夜的时候没有人会关注他们的行为。
这24位志愿者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扮演的角色里,甚至在实验被迫中止后依然活在「自己犯罪」和「自己拥有极大权利」的想象中。权力真的会“腐化”一个人,即使此人仅仅是因此变得敬业,但绝不会是“自由的自我”了——制度给你提供枪支和庇护,你就会自发地把枪口对准抗议的平民。情境施加的力量,让人无力抵抗,也压根不会想去质疑或者抵抗。
这其实就是「监狱」这个独特的权力场域所特有的社会关系——而这种独特的价值体系与相处模式也正在无形中影响其中的每一个人,包括进入其中的人类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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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工作本身的性质有时候会改变研究的过程道德,当你身处这样一个社会环境中,其中的常态就包括多层次的强制性权威和复杂多变的身份操纵,对他人的了解是一种强有力的武器,如果这个武器被不该掌握的人掌握,就会变得极其危险。」
今天我们进入了三种极端的环境。
西尔维尔·托尔尼不得不周旋在混混与匪帮中,既保证自己的安全又确保田野工作的正常进行;苏珊·柏克莱只能被动消极的看着F作出自我毁灭的动作,只能看着那只满是血的注射器晃晃悠悠的扎在F的静脉里;约翰·考克肖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研究对象被另外的研究对象戴着手铐脚拷拖走而无法想象这些每天和自己正常说话的人,可能会犯有种族主义屠杀等重罪。
「始料不及的恐惧会轻而易举的让那些没有经验的田野工作者重拾他们长期以来形成的偏见,丧失同理心会使得读者回到他们的偏见认识中去——这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无论研究者还是参与者,在面对枪口时没有人不感到彻骨的恐惧。也许我们不应该试图消除风险,因为要知道,真正的同理心和真实的威胁——以及真切的恐惧往往相伴而生。」
从第二部分开始,关于田野的讨论转向「伦理」范畴。而在前三章里伦理以极具冲击力的方式直接的发生在了我们眼前「研究者在你面前互相举着枪试图攻击对方」「研究者在你面前将满是海洛因的血液注射到静脉中」「研究者的狱警在虐待甚至践踏被研究者囚犯的尊严」。
这些时刻无疑都在拷问人学家学的伦理与道理。
其实在阅读这几章的时候,很难去定义「具体的道德」,我个人认为这几位研究者正在把「过程道德」转化为「结果道德」,同时在过程中保持了其应有的,属于人的机警、尊重与悲悯。从这个层面上讲,我们其实很难去评判和定义身处田野人类学家行为的正确与否——与化学家整日关在实验室面对瓶瓶罐罐的孤单不同,人类学家好比是独行者,他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备尝田野的孤独寂寞,感受调查工作引起的文化冲击和心灵震荡,并且,时不时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困境。就像1918年4月7日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在土著民族中做田野调查时迎来生日,寂寞无聊至极,只好在日记中发泄郁闷:“我困惑,我陷入到了那里的生活方式之中,所有一切都被阴影笼罩,我的思想不再有自己的特征了。”
我也困惑,我陷入到了人类学家的思考中,我的思想不再有自己的特征了。
所以今天的读书笔记就写到这里吧——毕竟想不通读不透才是读书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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