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 鸡||刘学友
雏 鸡
要说雏鸡,孩子们最喜欢,那一身黄绒绒的嫩毛,像金子一样灿烂,像绸缎一样柔软。
大人们也喜欢鸡,那是有目的的,吃鸡肉,盼鸡下蛋,一个宗旨,为了满足个人利益的需要。

少年们也喜欢鸡,他们喜欢的是公鸡,大公鸡,干什么?看鸡掐架,这是少年的心态。公鸡掐架很好看,把两只陌生的公鸡放到一起,围一圈人,看两只公鸡伸长脖子,脖子上的毛都竖了起来,鸡脸涨得红红的,两只鸡围着对方转,鸡翅膀耷拉着,嘴里咕咕叫。当双方停下来,面对面,鸡头伸向对方,一抬一低,互不示弱,双方就开始掐架了。打架时双方都不叫,双方的嘴专掐对方的鸡冠子,鸡打架嘴不但是利器,两脚也帮忙,你一脚,我一脚。鸡得胜的最佳办法是一只鸡骑在另一只鸡的背上,用嘴掐住对方的鸡冠子,制服对方,这种方法就像拳台上,将对方打倒,以KO的形式取胜一样。如果一只鸡半途不成,赶快逃跑,以失败告终,人们就将它们分开。鸡打架也是很残酷的,往往是双方都有伤,伤在鸡脸上,特别是在鸡冠子上,有掐破的,流着血,鸡打架为什么要掐鸡冠子?我认为鸡冠子对公鸡来讲是尊严威武的象征,鸡冠子没了,这只鸡也就没了威武。
看鸡掐架,大概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的事了,那时社会上的少年还很盛行这玩意儿。中国有看鸡掐架的历史,历史上据说有一个皇帝最爱玩掐鸡,这段历史拍成了电影,电影的目的是揭露这个皇帝的昏庸无度,结果他丢掉了江山,少年无江山可丢,他们丢掉的是学业和年华。
儿童却不喜欢掐鸡,这事对他们太残忍,童年喜欢雏鸡,就是那种浑身上下都是黄绒绒一身毛的小雏鸡,他们把它当成一种生命,当成生活中的伴侣。
我童年就养过一对小雏鸡,那是母亲花一毛钱从街上买来的,母亲找来一个脸盆,里面放了一些棉絮就成了小雏鸡的家。我喜欢这对小雏鸡,喜欢听它们不停地啾啾叫,我听上去像是听音乐,儿童的音乐,很好听,我知道小雏鸡爱吃虫子,我到农村的河边去捉蝲蝲蛄,冒着烈日,在河边潮湿的地方挖出几十个带回家。我一开门,感觉脚下软软的,低头一看,一只小雏鸡被我踩死了,嘴里流着血,鸡眼凸出,身上热着,头却耷拉了,我哭了, 把捉来的蝲蝲蛄扔了一地。母亲见我踩死了小鸡没说什么,她帮助我擦擦眼泪,安慰我几句,说再给我买一只。
剩下来的一只小雏鸡很孤单,昼夜叫着,它并不是叫饿,而是叫它的伴侣,这叫声我听着很凄凉,它再也不像音乐那样好听了。我几次催母亲再给我买一只小鸡回来,母亲总是答应我,却迟迟不买回来。
几天后,那只孤单的小鸡不见了踪影,我找遍了周围几条街都没有它的影子,真是活不见雏鸡,死不见雏尸,我深信它已被人家捡走了,我心里很不舒服,曾经有过的两条活鲜鲜的生命转眼间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喜欢那黄绒绒的小雏鸡,它像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的乐趣,它没了,我的乐趣也就没了,几天里我的心情都很沉重,闷闷不乐。
母亲看不到我脸上的稚笑,她真的上街去给我买小鸡去了,可惜这时卖小鸡的小贩已经不来了,他已过了时节,卖小鸡是明年的事情了。
2004年1月8日

作者:
刘学友,情感专题作家,现居北京。1986年开始在邢台晨报、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人民公安报、生活时报、消费时报、北京法制报、劳动午报、天水报、郑州日报、沈阳铁道报;《海内海外》杂志、《民生》杂志、《工会博览》杂志、《赤子》杂志、《金盾》杂志、《人民公安》杂志等报刊发表散文300余篇。出版散文集《春的性格》、《鲜花摇曳的地方》、《听雨》等。出版小说:《爱情才露尖尖角》、《玫瑰在墙外飘香》、《爱情也会变色》、《老王之死》、《李娟的一天》、《李村有一个张二》等百余万字作品。
现为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丰台区作家协会会员、海淀区作家协会会员、《慈善北京》杂志特邀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