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推荐】之馨:原创散文《白淑珍》

白 淑 珍

(散文)

之 馨

听着白淑珍的名字,其人应该是红飞翠舞、瑰姿艳逸,然而,悲催的是不仅长着啃西瓜皮牙,五大三粗的个子,走起路一脚一个坑,而且,跟这个吵一架,跟那个打一伙,所以,别人捣着指头说“二百五!”

最早的时候,白淑珍干家政,试用期三天,试用期没有工资,做的饭主人捏着鼻子吃不下去,试用期结束后,人家打发老客把家回。

接着,在街上摆地摊卖红薯面条,和挨边卖油条的争地边打架,打得油锅底朝天,红薯面条撒一地。

再接着,推着小车卖渣子鸡蛋,被城管撵得兔毛乱飞。

白淑珍和一个长得跟黑种人一样的人结了婚,因为没有感情基础,加上一个二百五;一个青头蚂蚱不认人,两人针尖对麦菵,一句话不投机,拳脚相见,锅碗瓢勺,圆的摔成扁的,扁的摔成凹着窝。

两人虽然都没职业,但各种应酬少不了,今天,张三孩子结婚请客;明天李四孩子生孩子请客;后天王二孙子生日请客;大后天麻子外甥娶媳妇请客……

白淑珍终于忍不住了,摔打着说:“太可恶!请了这次请下次,一胎请了二胎请,三五回客请不到头,有完没!八百勾担括不着都打电话,老子起五更打黄昏出去扒叉,挣的钱填不饱肚子,勒着裤带给他们送钱!”

“你以为我想去吗?我他妈都饿成胃溃疡了!”

“你不给他钱看他请不请你?一打电话你就去,你跑得比兔都快!”

“人活一张脸!”

“你有脸!你现在去跟他借钱看他给不给你?一个月光这破烂事你千千八八往外扔,你自己吃上没下顿连乞丐都不如你脸光彩吗?这日子没法过了!”

“啪!”碗被摔得四面开花。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啪!!”三百多块钱买的二手电视机被砸了。

“砸电视机哩,你咋不把你那死头往墙上砸哩!”

“我把你那死头往墙上砸哩!”男的干戈相向。

白淑珍先下手为强,抡起擀面杖,“梆!”楞在男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男的头上被打出个血窟窿。

结婚不到两个月,分手大吉。

白淑珍无家可归了,拉着行李箱流浪街头。

晚上,白淑珍坐在大路边掉泪。

“吱——!”晶亮的牢斯莱斯停在白淑珍跟前,黑宝石玻璃徐徐落下;浓浓的脂粉轻轻飘出;甜甜的女高音温柔而至:“淑珍——!”

白淑珍抹抹泪抬眼望去,驾驶室里,粉妆玉琢、眉目如画、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丽,眉飞色舞打招手。

白淑珍愣住了。

“不认识了?老同学莎莎,你在这干吗?”

“等个人”白淑珍说了假话。

“很重要的人吧?那就不打搅了,有空到家玩,前边”莎莎随手一指“那栋五层,全是。”

白淑珍顺手望去,五十米处,一栋棕红色洋楼,霓虹灯下,富丽堂皇。

“拜拜——”车走了。

白淑珍在一小区租下一小套房,有了窝。

一个月后,白淑珍找到了一份工作——帮一饭店擀面条,一月八百块钱,明天上班。

白淑珍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快明的时候,迷迷糊糊进入梦庄,做了一个吓人的梦:

哼唧兽张着血淋淋的嘴寻找猎物,血红的眼睛落在白淑珍身上。

白淑珍拔腿就跑,一下窜到房顶上,飞过一栋楼房、飘过一片森林、飞过千山万水、飘过万水千山,哼唧兽被甩掉了。

白淑珍像降落伞一样,飘飘然然落到了地上。

“哈哈,你跑不出我的手掌!”

白淑珍被抓在魔掌里,这头看不见头,那头看不见脚。

哼唧兽的爪子扒下去,白淑珍的肚子被划破,“呼啦——”,肠子肚子流出来,死了!

“啊——!”白淑珍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不是死了,是一场梦,谢天谢地,有惊无险!

天已蒙蒙亮,白淑珍起床做饭,吃完饭,收拾停当款款出门。

门外站着几个物业人,物业人愤怒的眼睛射出的光,足以把她射死,一副老鹰抓小鸡的架势,随时随地有可能把她捏死!

白淑珍瞪住了鸡头。

心想:这群土匪,狗仗人势坑杨白劳,伸着爪子来要钱,扒明起早寒门恭候!

“进来吧!”白淑珍白了他们一眼。

物业人进来周周正正坐下说:“这么早出去,杨白劳躲账?”

白淑珍冷笑一声说:“笑话!至于吗?”

“不至于吗?不至于交物业啊!”

“不至于就得交物业费吗?”

“不交物业费说处理!”

“有理吗?理都叫狗吃了!”

白淑珍和物业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吐沫星子满屋飞,物业人站起来指指捣捣,白淑珍使劲一推,一个物业人被推倒在沙发上。

物业人跳起来说:“你老厉害?”

白淑珍拍着磕膝盖说:“不厉害,想扇一伙!”

“走,出去扇!”

“在这都能扇!”

“能扇扇!”

白淑珍立即找武器,没找到武器,脱着鞋说:“你一群子来我家撒野,姑娘今天豁出去了!”说着抡起臭鞋砸过去,“啪!”砸在一个物业人额头盖上,鼻血一股脑儿涌出来。

物业人被打跑了,白淑珍追到门外说:“不识字摸摸招牌,姑娘怕过哪个龟孙!”

白淑珍打赢了,然而,却如数交了物业费!

白淑珍交完物业费,立即退房,寻找没有物业管理的出租屋。

白淑珍拉着行李箱,按墙上广告的电话号码,来到出租房屋的一家。

这是一个貌似农家小院的院洛,院子大约两分多地,北边是堂屋,东边是单间,南边是厨房和卫生间,院里有石榴树、桃树、杏树,还有丝瓜腾。

白淑珍走进大门,一条凶猛的大黑狗从树下窜出,扑了过来。

“快呀——!狗呀——!”白淑珍一边用行李箱挡狗,一边超高音呼喊。

房主从堂屋出来了,把狗赶到堂屋圈起来。

又一只小黑狗摆着尾巴,迎接过来。

白淑珍继续喊道:“快呀——还有一个!”

房主又过来,把这一个赶到堂屋圈起来。

房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年妇女,大约一米五多一点的个子,瘦得像晒干了的黑老鸹,黑灰色的脸让人想到红薯面黑窝窝馍,穿一身肥大的花衣服,跟戏里的丑角差不多。

“你怕狗?”房主说。

“不怕狗,怕狗咬,咬住我就得打针,打住假针我就得恐水症,得住恐水症我就完蛋了!”

房主家有狗有猫还有鸡,院里的狗屎鸡屎猫屎,随处可见。

“伙计,禽流感形势这么严峻,你养狗养猫还养鸡?”

“该死不能活,该拐不能瘸;该在河里死,在井里死不了!”房主一脸不耐烦。

“狗屁!都是你们这些家伙三,世界上才有禽流感!”白淑珍瞪着房主说。

房主把白淑珍领到东屋,这个房间大约十平米,屋里一个床一个破烂桌子,仅此而已,房租一月160元。

白淑珍交完钱住下来。

晚上,房主来了,站在屋里闲聊,两个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喷的天花乱坠,笑得前仰后合。

房主说的一嘴白沫,嘴圆圈就像演员用白彩笔画的一样,匀匀实实一圈白,说一会儿,伸出舌头“布拉”一下,白沫全被舌头抹走了,在嘴里嚼几下,咽了。

白淑珍从行李箱里取出洁白的口罩,戴在脸上。

两个人很投缘,白淑珍打算常住“沙家浜”。

房主走了,白淑贞准备睡觉。

崩,一支跳蚤蹦起来。

“天哪,还有这种稀奇动物”!

白淑珍开始捉跳蚤。

刚一拉灯,“嗡——”蚊子开始飞舞。

白淑珍拉开灯,墙上、窗子上、门上到处爬满蚊子,蚊子打游击战,你进我退。

白淑珍开始打蚊子。

打过蚊子打跳蚤,打过跳蚤打蚊子。

晚上十点打到凌晨两点、凌晨三点打到凌晨五点。

白淑珍刚躺下,猫叫了,两个猫一个一声,就像演员唱的二不合;接着,鸡叫了,一呼而应,附近几只鸡跟着叫起来,声音此起彼伏。

猫叫声和鸡叫声汇成了一曲交响曲。

“睡不成了!”白淑珍起了床,天还没亮,先去早市上买吃食,接下来继续找工作。

白淑珍开了门往前走,屋门前一堆软物,白淑珍不偏不倚,一脚踩在软物上,“跐——扑叉!”白淑珍坐飞机一样滑到了,四脚朝天。

回过头,朝地下看看:

黑乎乎的软物,被划出一道黑沟,臭熏熏的气味扑鼻而来,原来是一堆狗屎。

白淑珍吃力地站起来,捂着摔疼的后臀,一拐一瘸进屋换衣服。

洗衣服时,房主说:“用洗衣机得加钱,水费、电费、洗衣粉费、洗衣机折旧费,一样一小时一元。”

白淑珍交完费,立即决定:老和尚卷铺盖——离庙!

白淑珍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门,狗叫声使房主从堂屋走出来:“你走哩?”

“对。”

“你不是说常驻沙家浜吗?”

“不驻了。”

“那你不能走。”房主变脸了。

“为什么?”

“如果你走,你得再给我交一个月的房租。”

“笑话!我不让你退钱,已经高瞧你了!”

“那不中,你现在走,我找谁来住我的房,你耽误我的生意了。”

白淑珍压住火气说:“你想讹我?”

“不交钱,你不能走。”房主拉住了白淑贞的行李箱。

“我一分钱都不再给你!你看着我走。”

“你走不了。”

白淑珍终于爆发了,一把抓住房主手说:“你不看看本姑娘何许人——二百五!”说着一扔,把房主撩了个脸朝天。

刚好,房主的儿子从外边回来,把白淑珍一顿好打,白淑珍被打成了青眼窝。

白淑珍拉着行李箱来医院住院。

医生开了一大摞检查单。

“医生,吃过饭了,还能化验肝功能、乙肝五项?”白淑珍问。

“没事没事化去吧。”医生摆着手说。

白淑珍按照检查单的项目检查了一遍,然后,接受治疗。

护士端了一盘大瓶小瓶液体,给白淑珍输液,上午输到下午,天黑输到天明。

量体温的来了,量完体温走了;

量血压的来了,量完血压走了;

打封闭针的来了,打完封闭针走了;

打关节营养液的来了,打完营养液走了。

护士拿着清单说:“白淑珍,你该交钱了!”

“什么?!我昨天交了一千多元,今天可没了!”

白淑贞拿过清单:

检查费、医药费九百九十九块九……

白淑珍一把拽掉输液针头,跑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头发和脚趾甲是不是也得检查?”白淑珍问。

“你想检查,也可以。”医生说着又开检查单。

“我不过是被打了,一点皮外伤,止止疼消消炎就行了,你一家伙坑我一千多?”

“那你那么行(hang),来医院干吗?”

“你想着我老百姓是白痴?你想咋坑咋坑?”

“嫌坑在家治不就得了,何必来医院呢?”

白淑珍压着愤怒的烈火,火焰还是喷发出来:

“不来你咋发财?你黑的很!你比刀客都厉害!”

看热闹的人,把医生办公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精神病,把她轰出去!”医生拍案而起。

几个医生把白淑珍推出了医生办公室。

白淑珍拉着行李箱,在住院楼走道里,走着骂着。

护士跑过来说:“你的药没输完,你不治了?”

白淑珍愤愤地说:“再治我就得横着出去!”

白淑珍拉着行李箱来到街上,在一家药店前停下,

放下行李箱,买来止疼药和消炎药,取出几粒,放在嘴里,咽了。

服完药,赶紧去找出租房。

白淑珍转过身拉行李箱时,傻了:

行李箱没了……

(声明:

本故事纯属虚构!

—— 作者)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