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栌谷主：王朝的废墟（接上期）【07同题·小说】

王朝的废墟

文/黄栌谷主

“那时候的中州，饿殍遍野，可不像现在的九州。现在，九州之间时不时燃起战火，都是人祸，总还能控制；那时候，是天灾啊……”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祖父低沉的声音把李炽带回了他们这代人都渴望了解的那段传说中。

如今的圣王还是王子磊的时候，总是被人忽略。圣王冀有两个儿子，长子王子焱，体格健硕、喜怒不形于色，三岁以兵书启蒙，尤其酷爱地理与兵车，自少年时就常跟随大将军上前线；而王子磊从身体到性格，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平庸如寻常百姓家的稚儿，又因为重礼仪、识大体，看起来威严不足宽厚有余，反而经常被人慢待。

也许正因为两人差距太大，一眼就能看到他们未来的样子，圣王冀对两个儿子一样的不远不近，看不出更欣赏谁。但几乎所有人，包括当时的圣后、王子磊与王子焱的生身母亲，也把更多期望放在王子焱身上，似乎将来整个家国都要王子焱来庇护，就像当时整个家国都要圣王冀来庇护一样。

出事那一年，正是圣王冀信心满满要实现祖辈几百年宏愿的时候，也正是中州其余各邦国承平日久，自认为天下大势已定，完全不需要培根固元的时候。

如同一个时时警惕日日磨刀的猎人终于等到一群环伺自己的巨兽病入膏肓，圣王冀觉得一统中州的时间到了，于是，在亲率大军准备出征之前，虔诚地请大宗师观天象、卜吉凶。

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次出征都应该是人随天意。可万万没想到，在观星楼上，圣王冀眼睁睁看到的结果居然是：出则大凶！

为什么会这样？多年后，了解内情的很多人都还没有搞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这些人更不明白的是，明明已经显示“大凶”，圣王冀在观星楼思考三日后，却还是决定出师。

看似高不可攀的逆天改命，难道就是粗浅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所有臣子中，对圣王这个决定最感忐忑的，莫过于大宗师。

在从观星楼去圣殿的路上，大宗师在反复纠结之后，对主意已定的圣王冀说：为万全之计，可立即安排一位王子去灵山。大宗师没有说安排哪位王子，也没有说安排王子去灵山具体干什么，只确定了此行陪伴王子磊的，是大宗师最得意的弟子李源。

这事毫无悬念：圣王冀率领精锐部队出征，王子焱坐镇京都以备军需，去灵山的只能是王子磊。

圣王和大宗师内心都明白，以这样的方式献祭，似乎是唯一的救赎办法。他们都希望此举会改变些什么……然而，事情的发展让他们彻底失望了。

山中无日月，就在世人淡忘了这两个修行者，只关注一场自开天辟地以来就从未有过的大战时，九州的天空如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戳破一般，一连数十日电闪雷鸣、大雨如注，一场自开天辟地以来就从未有过的大难轰然而至！

王子磊和李源眼见着山脚的小溪一天天暴涨，逐渐连成片……

灵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成了汪洋里的一条船，一条抛锚了的船。

也就是在那几天，水位涨得有多快，王子磊和李源修行的恒念执念信念消退得就有多快。他们在怀疑修行的初心与终极目标，同时，也无时无刻不为京都和战场的形势担忧，因为没有任何渠道给他们送消息来——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遇到了灭顶之灾！

一个多月后，风停雨住，水位又眼睁睁看着一天天降下去。但被水淹没过的地方，一片土黄，树叶上是厚厚的黄土，树枝上挂着枯草，树下是烂泥潭。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子磊和李源每天都会站在老鹰嘴看山下的水位，商议何时能够下山。

这天黄昏，就在他们决定明日便下山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正沿着山腰的石板路蹒跚而上。

“这个时候，孤身一人，会是谁呢？”李源自言自语。

天黑尽时，这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昏暗的灯光里，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看似一个寻常的难民。但一开口，却让王子磊和李源大吃一惊：这人竟是首席圣殿丹师刘师槑！

在圣王面前，首席圣殿丹师和大宗师从来都是白日黑夜般的存在，但此时，刘师槑却以这般模样出现在了历代大宗师的修行禁地灵山，自然出乎王子磊和李源的预料。

让他们内心隐隐不安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首席圣殿丹师的母族是乾州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刘家唯有长房才有资格经过严酷的修行成为丹士，继而成为丹医，最后成为时人所仰慕的首席丹师；而在他们家族，每一代的长子都必须娶乾州的鬃族女子为妻，相传这是人族与鬃族的祖先立下的盟约。

然而，此时，这些与活着没有多大关系的陈年往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当夜，刘丹师与王子磊和李源彻夜促膝长谈。原来，大宗师和首席圣殿丹师能在暴雨洪水中自救，得益于他们很好地保存了祖传的应急方舟。这样的应急方舟，寻常人家原本也大都有的，不过大小、材质和做工的精细程度不一样罢了，但因为几十年没有用过，多数人家早就挪作他用，或是被遗忘在某个角落，成了朽木。

大宗师和刘丹师在京都南郊凤凰岭相遇之后，一同考察了整个京都特别是圣殿的灾情，将死里逃生的军民全部集中到南郊，然后兵分两路，大宗师北上，去找圣王冀；首席圣殿丹师东来，请王子磊立即下灵山回京都，安抚百姓、整顿朝纲。

刘丹师带来了大宗师的手书，也带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王子焱与圣后所乘的应急方舟因为放了太多重物，在逃生过程中侧翻，舟上的人和物悉数被浪涛吞噬。

“至今还没有圣王的消息。王子若不振臂高呼，这饥民遍地、饿殍遍野，是会出大事的啊！”

庇护苍生的担子就这样一下就压到了王子磊的肩上。随后几年，他感觉自己回到了洪荒时代……  0

作者简介

黄栌谷主

子威的妈妈

厚德的干妈

非著名作家

喜欢干各种有趣的事

2021【同题短故事】创作计划 

2021，新的一年，让我们一起来玩【同题短故事】。

【同题短故事】由赵晓霜、侯俊华、梁波、谢秋霞、崔寒凝、祖志宏、姚小红、甄小龙、杨旭萍九位文友共同发起，旨在和更多热爱写作的小伙伴一起 “抱团”创作，相互鼓励、共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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