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苑】拜都莲:鸵鸟园记忆(二)
鸵鸟园记忆(二)
文/拜都莲
某天,我又去了鸵鸟园。
当我越来越思考不到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便渐渐地变得爱游逛。当我努力地工作时,我充实并惶然着,甚至苦痛而失落着,却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当我放下一切去恣意荒废时间,我空虚并快乐着,我时时责问自己,这是否是在浪费生命,然而有意思的是,周围人却将我的纵情视为热爱生活,热爱生命。事实上,当我看着周围那些爱跳广场舞的大姐大妈们,我也同样觉得他们热爱健康,热爱生命,而这两者,恰恰是热爱生活的集中表现。或许,消沉颓废与热爱生活,就像是白昼与黑夜,是一天的两种存在状态。或许,生活原本就是一个矛盾体。

就这样,某天,下班后,又去了一趟鸵鸟园,和鸵鸟来了一次零距离的接触,看到了这些大家伙们笨拙外表下优雅可爱的一面。
同事领着我们沿着围栏前行,她如导游,我们如游客。因为是工作日的下班时间,园里并没有别的游客,安静如此,我们有一种独享的快乐。一只黑色的鸵鸟不知怎的竟然翻越了围栏,独自漫步于围栏外的小路上,没有了围栏的限制,镜头中的它格外地安闲与自在,我并没有意识到它的不同,而它也没有怕人的意思。仿佛是林间游览的两个游人擦肩而过,相视一笑。

我由此拍下了参观鸵鸟园中我最满意的一张照片。大概因为是自由的,它并不追逐着游人前行。看着这只鸵鸟悠闲地漫步时,我突然想起了仙鹤,虽然于现实生活中并没有亲见过,但觉得仙鹤之飘逸大概也如此,高高的个头,长长的脖子,细细的腿,恬静的性格。有时候,觉得,作人也如做鸟。鸟有麻雀,鹌鹑,燕子,鸽子,也有苍鹰,仙鹤,孔雀。也许生身为何种鸟不能选择,但选择一种生存状态,却是有可能的。
我希望自己可以选择仙鹤的生存状态,倒不是冲着那些虚名而去,而是自己实在是喜欢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方式,喜欢仙鹤那种与世无争,喜欢那种想飞时便能一飞冲天,不想飞时两只脚缓缓前行的态度。这大概是因为我厌倦了自己这种麻雀式的生存方式。永远也飞不高,整日里只能在地面上蹦蹦跳跳,为一口饭而叽叽喳喳,聒噪无比。

在鸵鸟园,其实只有两种鸵鸟,一种黑色的,羽翼丰满,高大威猛,气势逼人,据说自然界外观美丽的多是雄性,这与人类世界倒是恰恰相反。当然,如果美的标准是健壮的话,人类与动物世界倒是统一的了。还有一种是灰色的,周身披满灰色的羽翼,是雌鸵鸟。因为鸵鸟园里的鸵鸟是为了生蛋而养,所以,除了个别黑色的,绝大多数的都是灰色的。
黑色的鸵鸟特别的好动,我们所到之处,这些黑丝的雄鸵鸟表现得特别的兴奋,不仅一路追着游人的脚步,而且是一看见游人驻足,立马就冲着游人开始它们所谓的舞蹈,这不,我们正驻足交谈,一只黑鸵鸟飞奔而来,在与我们仅一栏之隔的地方,突然双腿跪倒,伸展双翅,翅膀跟着那细长的脖子一起左右摇摆起来,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惊之后,大家都笑了。看着它如此起劲地舞蹈,所有人举起了手中的镜头,它舞得更带劲了,然而一旦游人离去,失去游人的注视,它便立刻起身离去。同事戏称这些黑鸵鸟在展示自己的雄性之美,说它们有很强的表现欲哩。然而我总以为,这大概是自然界的雄性展示力量,震慑对方的一种方式,就像是狗的龇牙,鹅喉咙里发出来的的低沉的嘶吼,都让我觉得恐惧,唯独这种示威方式,让人欢喜。我听说,孔雀看见漂亮的生物时,也会开屏,道理大概相同吧。

与黑鸵鸟相比,灰色鸵鸟则显得优雅了很多。它们三三两两地散步,几乎是无视游人的存在。除非你停下脚步在护栏边,手中握了一把草,嘴里发出召唤声,它们这才缓缓地向你走来,然而却也是怯怯地,尝试着去啄你手中的草。你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都会惊得它们转身跑开,而后,又回转身,远远地,远远地看着你。
虽然这些大家伙们的性格看似很娴静,然而因为它们的个头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又能轻易地将脖子深处护栏外很长一段距离,所以当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并着那坚硬厚实的大嘴巴伸向游人时,游人还是会产生恐惧感,唯恐啄自己一下。我估摸着,倘若它那坚硬的嘴在你脑袋上敲一下,落个脑震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它们嘴里还会一并发出并不很重但却很瘆人的“兮兮”声。我连我家大鹅的兮兮声都怕,更何况这比大鹅大很多倍的鸵鸟。为了拍摄的缘故,我有时不得不将镜头尽量地伸过护栏,或者为了拣到一根鸵鸟毛而竭力用小棍子去拨弄护栏内陆上的那根羽毛,这个时候,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一只或者一群鸵鸟冲着你“嗒嗒嗒,嗒嗒嗒”地奔过来。

据同事说,鸵鸟一般不攻击人,除非它认为你对它构成了威胁。我想,自然界之所以基本和谐,大概正在于此,无论草食动物还是肉食动物,无论小如蜜蜂还是大如大象,大家都抱着一个共同的原则,只要你没有攻击我的意图,我也就不攻击你。然而同事也说了,她老公单位里每年给鸵鸟打疫苗时,总有人会被鸵鸟给踢伤,据说鸵鸟一脚过去,轻则骨折,重则么,什么可怕的结果都可能出现。说到踢断人的几根肋骨,让我想起了牛。鸵鸟在这一点上,跟牛还是很像的。都是食草,都是平素性情温和,然而发起飙来,却也很恐怖。尤其它那大大的蹄子和力道,都挺像。
最后,同事还带我们去看了小鸵鸟。我拍照时,一只小鸵鸟因为好奇,站到了我的镜头前,好可爱的哩。同事介绍说,这些鸵鸟刚孵化出来时,就有母鸡大小。想想也是,鸵鸟蛋那么大,雏鸟自然也大了。

这些家伙,小小年纪,便有了大鸟们走路的架势。只是身上的毛却大不相同。大鸟的毛是柔软的,小鸟的毛看起来是硬硬的,就像是刺猬身上的刺一般。然而待我们去摸时,并不扎手。同行的一个同事说,就像是人的头发打了摩斯的感觉。一只小鸟在打瞌睡的镜头被我抓拍到,萌化人心。我只听说,马是站着睡觉的,谁知道,这些小家伙,却也是站着打瞌睡,而且,还是喝着水打瞌睡。
我想,假以时日,这些小家伙们,就会变成大鸵鸟。只是,不知道,它们是喜欢这纯粹的童年呢,还是喜欢力道十足的壮年时代。也许,鸵鸟也跟人一样,童稚时盼着长大,长大了,又觉得童年的美好。


作者简介:拜都莲,陕西省大荔县官池镇拜家村人,1974年生,中学语文教师。爱好剪纸、摄影,文字。在文字中回味生活,在生活中感悟生命,将生命累积成文字,以文字承载生命,愿不负生活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