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尽千帆皆不是

一个人终于浓缩为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珠没有脸，没有额，没有眼睑身体的侧面轮廓更是看不见

By 纳博科夫

过尽千帆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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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絮漂浮，小城未免处于尴尬的境地，周遭几乎很少什么树龄长久的植物，因为近期鲜有阳光灿烂，女贞迟迟散发骚情，气味属于生物们的致命武器，不得不戴着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眼睛受了毛絮的刺激，只好一遍一遍潮湿。

奥登在一个寻常的时刻写道，“苦于头痛和焦虑，生命似乎渐趋黯淡。”这是个什么样的时刻呢？实际上彼时诗人因为忠诚持续时间长短的问题，与同性爱人已经分分合合，末了在一个屋檐下再无瓜葛，与路人无异。暂且不说他是叶芝艾略特之后英伦最伟大的诗人，真实的人生往往湮没于历史琐碎的旁枝末节里，王尔德倒是深刻认识到了世人顾左右而言他的耐心，“每当人们与我谈论天气，我总是确切地感到他们想说的其实是另外的事情。”

其实我也经常被另外的什么事情所羁绊，譬如蒜薹老了，韭菜起苔了，芫荽花开了又败了，奥登的《小说家》类似被误读的男男诗篇《葬礼蓝调》，根本不知道诗人吟咏埋葬的到底是爱情，还是岁月，好在卞之琳与查良铮的译诗大同小异，区别不大，诗中多处隐晦含义究竟表达些什么？我有点茫然不知所措，除了音韵节奏意象，他可能还噫叹了一种幻灭，人生必然的幻灭。

忧虑的东西愈来愈多，一日三餐的科学配比，能否让体重降下来之类的焦灼与诗歌碰撞，掉了一地赘肉，醒来发觉是个梦，钱钟书先生发出过“梦入红楼第几层”之类的嘲讽，书读多了，钱先生掉书袋的举动显而易见，他的《上帝的梦》中梦的作用意在讽刺，《围城》也是，与鲁迅先生讽刺悲观的底色不同，钱先生讽刺写新诗的人，倒是让我汗流浃背，没有打到大神，敲击了小鬼，“不必去求诗的意义，诗有意义是诗的不幸。”

对于忧虑，我丝毫没有经验，不知道如何对付它，一般会有应景的欲望排山倒海般的到来，《尤利西斯》中布卢姆焦灼不安的一昼夜，正好介于庸俗和日常之间，实际上也只能被主人公的自言自语，透出的深邃迹象所迷惑，这样一个忧虑的男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当阅读继续在布卢姆和主要人物次要人物对话里蔓延的时候，小说涉及了个体内在的生活记忆，平凡疲乏的令人震惊，原来我们也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伍尔夫的焦灼不安或许更甚，物是人非的《到灯塔去》，灯塔的象征怕是伍尔夫也在我执里迷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拉姆齐先生的精神世界绝不轻松，杨绛先生也反复拒绝阅读者，你非要去看那只生了鸡蛋的鸡吗？立夏后的错觉，袭来的凉意，仿佛今年盛夏已经过去，我们的记忆比较荒诞的一幕，仍然固执地忧虑明天，不定有什么东西会到来，能到来什么呢？苍蝇早已在室外嗡嗡作响，昨夜我露在外面的手臂，还被固执的蚊子亲吻了无数次，它们都没完没了昭示存在。

茨威格被高尔基称为世界上最了解女人的写作者，《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以女性口吻自述了对一个男人长达十多年的痴迷和爱恋，我总是分不清故事人和故事本身的区别，说实话，我在茨威格的文字里依旧感到末世从容不迫的焦虑，欢愉那么短暂，黑暗会永久占领记忆的全部，女性传记《断头女王》当小说看看不错，还有什么东西不是明码标价呢？莫泊桑借着《修软椅垫的女人》讲了句大实话，这个傻女人，“只有女人才知道怎样去爱。”

过了周一，其他日子白驹过隙，忧虑很是有趣，算了一下上月要还的信用卡账单，不免头大焦灼，某东每天送出券被用来购书，按照比例我逐渐付出了不菲的现金，那些从快递小哥次次搬运过来散发着墨香的书籍，抵达后逐渐丧失了最初的吸引诱惑，看样真得坠入了书非借不能读也的魔障。

插图：Liu fengzhi 作品

我们在道路尽头见

莫闲愁，共绿蚁，红粉相尤

犹是春闺梦里人

蓝鲸不在海里

请在今天零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