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绿萍丨小说/紫夜
作家新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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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绿萍：原名孙志平，山西省文水县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诗词学会会员。现就职于山西省文水县教育局，中学高级教师，山西省教学能手。曾在各级刊物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若干。
紫夜
绿萍
一
女，29，未婚，当我在征婚表格里写下”未婚”二字时，我的手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日后我将如何摊牌我已不再干净的身体。
连续推掉了七八个应征者，我意识到我这个年龄也许真的遇不到满意的对象了。过了几天，我在一堆资料里发现了一名在爱好一栏里写着”爱好文学，研究周易”的男士。
我决定碰碰运气，于是加上了QQ。
“您好，研究《周易》是不是意味着会算卦呢？”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好开场。
“哈哈，应该是吧。”
“那你算算我的性格吧。”我挑衅道。
“好啊，你写个字吧。”
“萍。”我略一思索，给了他这个字。
“你虽然叫萍，职业却非常稳定，收入尚属中等；多秉母亲的才华和品性；大有争胜意识，小有野心。外秀慧中，温柔多情；可谓才华出众，但须防剑走偏锋……”
呵呵，有点意思！然后，他告诉我，他给我起的是”艮”卦。
虽然对这段我还是比较认可的，但觉得应该是揣测。于是，我说：“呵，其实女人的直觉往往比你们的推算来得更可靠。三句话不离本行，如果换了我，看你的三句话就能感觉出你的职业和性格。”
“哈，是吗？不妨说说我的性格。”
我略一迟疑，组织了一段话：“你是个充满智慧的人，表面看上去十分沉静，但是你内心非常丰富，善于思考，所以你是个滔滔不绝又平静如水，沉稳又幽默的综合体；口才好，交际能力不错，是任何场合的焦点。既是性情中人，又显得有点呆板，尤其不善于向女子表达自己的感情。行为检点，有责任心。总之，是个不错的男人。”其实我觉得我这话说谁都不会差到哪儿，这叫心理学。
他发过来一句话：”你的直觉太厉害了，如果只是单纯地做教师，那就太可惜了。”我窃笑。
他说今天和我聊天，意外地高兴。
之后的几天里，我们总会在QQ里碰面。那是一个浩瀚的世界，我被他的丰富牵引着。
他说他的爱好，说对《周易》的理解，他说他起卦断卦的方法——意到，则卦到；卦到，则言说；言说，而无畏；真理就在言说中呈现，未来就在言说中实现。他说他注意听鸟过的鸣叫，听鸟鸣的次数和方位 ，注意动物的眼神，企图读懂自然的语言 ，破解自然告诉我们的信息 ，以求穿透神秘……我为他的神秘而痴迷，仿佛在进行着与宇宙的对话。
他谈论诗歌，从古典到现代……他谈叔本华，谈尼采，谈北岛、杨炼，谈海子，骆一禾……我仿佛觉得他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井，我无从明白这样一个平静的外表何以能装得下整个宇宙。
他忽然告诉我，他之所以说这些，是为了让我了解。我告诉他，我手上有佛心纹，有这样的纹理是应该很快就能参破一些佛理的。
他笑了，然后随手写了一个小诗:
你有佛心纹。
有佛心。
有心。
心。
即爱。
眩晕，迷惑之后微笑……我带着微笑的表情给了他回应：
因为我有爱
所以有心
有真心
佛说
等
顿了一会，他打来一句话：”萍儿，如何理解爱情？”
“哦，'萍儿’，多么亲切的称呼！”那一刻我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我听到了心灵被撞击的声音，如同一根细小的银针落地的声音，微弱但却分明。
“我常常感觉自己心如止水，可又分明地感觉到它是一股暗流，在不经意间汹涌呐喊，于是我常常睁着空洞的眼睛在街上搜寻，忽然明白这感觉原来就叫孤独。这孤独和爱情有关吗？”
“萍儿，你的语言是诗，我在理解和欣赏。”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一切的错过都是上帝另有安排。
二
我们相处了三个月。他向我提出结婚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不是处女。
他没接我的话，只说：”小朵妈妈再婚了，小朵跟着奶奶，希望你以后能善待她。”
我没有问伟太多关于他离婚的原委，我们结婚了。
从此，我作了伟温柔贤淑的妻子，我们的工作努力而出色。随着孩子的出世，这个家就更多了笑声和温馨。无论是在别人眼里还是我自己都觉得是幸福的。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伟的工作虽然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可一到提拔就卡壳。虽然我感觉他喜欢舞文弄墨，不太热衷功名，但是明显感觉到他的焦躁和失落。他这组织部办公室主任送了一茬又一茬的领导，也许是感觉升职无门，他的兴趣终于转移到了麻将桌上。
有一天，伟回到家突然兴致勃勃地跟我说：”老婆，你知道我今天跟谁吃饭了？是刚调了的县长，没想到你们认识，他说你们还是棋友呢，这事你咋不早说？”
我一惊，随后冷静地说：”又不是太熟，没有太重要的事怎么好意思打扰人家。”
“提拔这样的事还是小事啊？真是蠢女人。找个机会联络一下，咱请人吃顿饭。县委调整完了马上就是机关单位，这可是咱最后的机会了。”
那晚上我辗转反侧，虽然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林处要调任县长，虽然电视里已经报道了当选名单，但是我早就觉得那跟我已经没了任何关系。伟这么一提，前尘往事居然又浮上心头。
可是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再和以往牵扯上关系？就在我想着如何拒绝伟的时候，我收到一条信息：李萍，最近好吗？今天居然跟你爱人一起吃饭了。早就知道韩伟是你的爱人，今日才见到，很帅的才子，以后有什么事多联系。
三
两个月后，人事调整果然闹得人心惶惶，走哪里都听到大家关于局长啊，正科啊的讨论。
有一天伟回到家神秘兮兮地说：”有门！部长推荐我了，今天县长接见我，夸我是少有的人才。”
果然，伟升任中小企业局局长。所有人都莫名惊诧，伟却说这是明珠蒙尘，拨云见日，久逢甘露，铁树开花了。那天伟沉浸在闹纷纷的祝贺中的时候，我收到林县长的又一条信息：祝贺你们。
我知道原本伟应该不会这么顺风顺水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伟帮我也弄了一份闲职，很多时候可以不用上班，窝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伟说，他现在的身份应酬会很多，我应该呆在家里把他的衣服鞋子整理熨帖，负责把家里拾掇得井井有条。
伟果然跟酒精泡出来似的整日醉醺醺很晚回家。那些个顾城啊，海子啊，意念啊，鸟鸣啊，估计都被酒精灌醉傻乎乎睡着了。
有一天，伟的手机落在家里，我收拾的时候发现有一条未读信息，出于本能我打开了内容：”我在想你。”我当时”轰”的一下头就大了。迟疑了一下回复了一条信息：”哈哈，我也在想你，在哪儿呢？”“我在电脑边等你”。
我估计应该是网友，事后，我记下了这个本区号码。伟回来后，我把信息拿给他看，他轻描淡写地说是朋友闹着玩的。我看到他不自在的神情，没有再追问，如果他有心，他应该明白我什么都懂。
一连几天我没有和伟说几句话，他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向我保证以后不再聊QQ了。我告诉他，如果认为是值得的，就应该坚持。伟说：”你胡扯什么啊？谁把网络当回事啊！”
伟开始在我在的时候不再QQ聊天，其它时间我无从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只是命运真会捉弄人。一天，我上网查个资料，发现电脑只是屏关了，电脑并没关机，开屏后，伟的QQ还在登陆状态，一个叫”出水芙蓉”的头像还亮着，我点开了聊天记录。
记录里，两人的暧昧缠绵、插科打诨我都能勉强承受，只有一句话，敲击在我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是我永远都无法消除的结——伟说：”前妻婚前就不是处女，现任也不是，真想尝尝处女的味道。”
这是伟的心愿！难道是我必须要为自己的残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我在床头喷了梦巴黎香水，我在自己光洁的胴体上搽上了乳液，我穿上了性感迷人的内衣……
我依在伟的怀里，温柔地告诉他：”亲爱的，你现在身份显赫，可不要禁不住诱惑犯错误啊。咱们现在最大的目标是把两个孩子培养好，让老人们踏踏实实安度晚年，对不对啊？”伟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夫人放心，你这么睿智的老公干什么都自有分寸的。”
四
周末，孩子住姥姥家了。按照惯例，礼拜天，伟跟他那些麻友要么很晚回家，要么干脆彻夜不归。傍晚时分，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通后喂了几声，才听到对方闷闷的一声:“你好，李萍吗？”
我听到了那个久违的陌生的却又熟悉的声音。“我找你有重要的事，希望你能出来一下，不会用多长时间……”
“什么事啊，电话里说吧。”
“一下说不清，需要面谈，我在办公室等你。”
我到底该不该去？尽管我犹豫不决，可还是情不自禁地对着镜子里成熟许多却还不失丰韵的脸化起了妆。
还是那张清爽的脸，虽然眼角已有了细纹，但却显得更加柔和。林县长僵硬地把伸起的手放下，赶紧把我让到沙发上。
林县长跟我说，县里文化局文学协会需要换个会长，让我接起来。
我婉言谢绝了，告辞的时候，他轻轻拥了一下我的肩膀，幽幽地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抽出身，笑了笑：“和这些无关。”
……
不知道几点了，突然听到一声震人的关门声，他回来了。一如既往地酒气熏天。开了灯，他突然把我从床上提起来，把几张照片摔在我脸上。我拣起一张，居然看到林轻轻拥着我的肩！就在我惊诧的时候，伟突然朝我脸上扇过来：”骚货，去死吧你！”
“你疯了？”我摸着滚烫的脸说。
“是，我是疯了！知道刚才林天明的老婆怎么说我的？我是吃软饭的，我靠老婆出卖色相上位。你他妈怎么不去死？”还没说完，又一巴掌扇在我脸上。他抓住了我的头发，一把把我推倒，接着，连着几脚踢在我身上。
“咣当！”一声，他出了家门。我蜷缩在床角，没有了思维。我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静静的夜，那么安详，我藏匿在夜里，黑色，多么好的色彩，没有人能看得到我，没有人能找得到我……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孩子在自己的卧室睡了。我倚在床头，幽暗的灯光里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我听到了门响，然后他跌跌撞撞地开了卧室的门，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我看到了他手里的啤酒瓶。
“来，老婆，喝……喝酒，喝完了，我们练习上……上床。”他朝我走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把酒瓶对住了我的嘴，见我挣扎，他用手撬开了我的嘴，酒水混着我的泪水一起灌进了我的肚子里。
然后，他撕掉了我所有的衣服，把我反手按在了床上，我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可是我没有叫，我只当自己已经死去了。“婊子，怎么不叫了？好好练习啊，不然怎么卖去？”他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又把我翻过来，鹰爪般的手狠狠地抓揉着我的乳房，我感到窒息般的疼痛。“他有我这么弄得你舒服吗？哈哈……宝贝，据说林天明把你伺候得肚子大过？行，老子以后也会好好伺候你的……”
然后，他会有好几天不回家。每次回来总是带着一身的酒味。他晃进卧室后，总会把已经睡了的我一把提起来：“来，给老子演习一下你偷人的技巧，老子陪你练过的，老子看着腻。”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到底要怎么样？”我欲哭无泪。
“没有吗？没有老子怎么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升职了？不会怎么样，绝对不会让你死。”
“你要实在接受不了我的过去就离婚吧。”我异常冷静地说。
“离婚，怎么可能？！”他狂叫着。
是啊，怎么可能？白天，当家里有朋友在的时候，他谈笑风生，甚至经常抱抱我的肩膀，老婆长老婆短地叫个不停。
于是，我开始害怕黑夜，害怕深不见底的黑夜。他不在的黑夜，我总在噩梦中惊醒，他在的黑夜，我醒着做着噩梦。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好像已经疲惫于折磨我。他开始十天半月地不回家，每次回来，只是和孩子絮叨上几句，然后在沙发上倒头而睡。
他手机信息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来，直接打来的声音也十分招摇，不再避讳。我看到了我曾经记下的”出水芙蓉”的电话号码。
在收拾他脱下的脏衣服时，我从他内衣口袋里摸出了避孕套。
我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夜，死一般的静；心，谷一般的空。黑色如同魔鬼般吞噬着我的灵魂，除了恐惧，我如同一具躯壳。呼啸的风发出凄惨地尖叫，就像冤魂四处寻找曾经丢失的记忆，凄凉而悲哀。我不知道这样的茫茫长夜何时是一个尽头。
当锋利的尖刀接触到胳膊的时候，我看到孩子睡梦里酣甜的笑容。
“孩子，如果我的苟活是你的幸福，还是让妈妈活下去吧。”我极度困乏而无奈。
那天夜里，我忽然从梦中惊醒。我梦到了郭渝！他笑盈盈地跟我说：”萍姐，我来救你。”
“郭渝，你在下面还好吗？你接我走吧。”我心里说……
五
行尸走肉一样，我打开了网易聊天室，以游客的身份随便进了一个房间。
我点了一个叫”[温馨港湾，男，45]”的聊友。
对方说：”你起个名字吧。”
我说：”我不会，不如你给我起一个吧。”
“哦，你现在有什么样的心愿呢？”
我沉默了半天，说：“我希望夜不是黑色的。”
“那你希望它是什么颜色的？”
“紫色。”
“为什么呢?”
“紫色让人感到宁静、温馨。在紫色的夜里做梦，梦是甜的。”
“那你就叫紫夜吧。”
我于是有了自己的网名。
有了这样的名字，我暂时甩掉了黑夜的恐怖。
静静的夜里，只要温馨港湾在线，我疲倦的心灵就好像有了栖息的地方。这应该是一个和善的男子。
我们以缓缓的节奏谈心。他嗅出了我的低落和抑郁。可是他不打听，他只是静静地倾听。在我不着边际的呢喃中，他说听出了我的才思，更听出了我玲珑易碎的玻璃心。他说放弃和我这样精致的女子聊天，等于放弃一种思想和信仰。
是吗？还有人愿意跟我聊天，不是吗？我不再害怕夜的来临，面对着电脑我经常沉浸在一种虚幻的紫色里，在这里我可以编织一个可以同时充当我的父亲、情侣、兄长、朋友的角色，我经常带着泪陶醉在这样的幸福和满足中，尽管他自己从来不知道我把他当做什么角色。
有一天，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为什么感觉不到我的笑容？我的泪水忽然一泻千里，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自己久别的父母。
我开始给他讲我的故事，没有隐瞒和夸张。不知道是爱怜还是同情，我看到一个男人的叹息和泪水。他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那个时候，我笑了。这是我已经不再习惯的表情。
我从来没有删除过我们的聊天记录，他不在线的时候我就从第一页复习我们认识的过程，看着这些文字我会感到我还活着。这些记录又何尝不是我最真实的内心独白？
六
一次风寒之后，我一直咳嗽不止。买了好多咳嗽药，也总是不见好。上网的时候总是感到累，温馨港湾总会提醒我早点休息。
我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可是连续多日晚上发烧，早上又降下去。一直发现自己咳出了血丝，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病了。
我一个人去了县医院，折腾了一整天，大夫问我：”你家属呢？”
我说：”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单身。”
“我们只是建议你去省城医院看看，咱们这地方设备太陈旧了。”
果然是这样吗？十年前父亲的病情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我该为孩子做点什么了......
好多天没有上网了。
不，准确点说，好多天我没有上网聊天。我隐身进去后，看着温馨港湾的头像一次次闪烁起来，但我只是选择了沉默……
我的咳嗽厉害起来。我开始感觉到呼吸艰难。
伟可能注意到了我的情况，他有几次看了我几眼，可是他没有说什么。
我只是想着我还能再做点什么，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一个礼拜天，我对孩子说：”宝贝，今天和妈妈整理你的衣服和书籍好吗？完了，我们出去给你再添几件漂亮的衣服再买好多有趣的书，好不好？”
孩子一蹦三尺高，非常乐意地答应了。我踩在高高的书柜上整理书籍的时候一阵咳嗽，一大口殷红的血痰吐了出来。孩子瞪着惊悸的眼睛，很快大哭了起来。我告诉孩子没事的……
那天，我给孩子买回了好多好多的东西，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所以她太兴奋了。
我觉得我该再见见温馨港湾了。打开视频，他说我精神不好，我笑得凄惨。他看到我咳嗽不止的样子，严肃地问我为什么最近没来，问我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
我告诉他以后我会每天来，如果以后忽然有五天不见我的头像闪起来，就请他为我祈祷……他问我胡说什么，我告诉了他我的实际情况。我看到他哭了，我告诉他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累了，我蜷在卧室里休息。我听到伟回来的声音。孩子可能太高兴了，马上向爸爸展示自己的好多漂亮的新衣服。我听到伟闷闷的声音：“怎么一下买这么多？”
“爸爸，妈妈吐了这么一堆血。”好一会，伟推开了卧室的门，看我睡了又退出去。
夜深了。伟进了卧室的门，我不记得有多长时间，他夜里没踏入这个房间了。
我听到他开机的声音。没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我本能地看了看他在干什么，天！这个可怕的魔鬼，他居然在我的QQ里，他居然知道我的密码。他在看着我和港湾的聊天记录！我下意识地哆嗦起来，我知道在我身上又将发生什么了。
关机了。
我在等着风暴的来临。
可是没有动静。我忽然睁大了眼睛，我看到流着泪的伟。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他坐到床边上来，轻轻撩起我额上的头发，那只陌生而又熟悉的手，在我的脸上摩挲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不知是他的泪还是我的泪一起在我的脸上肆虐。他哽咽着把我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那天夜里，我在伟的怀里睡着了，睡得好安心。
第二天，伟买回了两盆花，放在我们卧室的窗台上。我说，我们以前从来不会伺弄花，几天就夭折了。伟说他会精心点。我看了看那两盆花，已经满是花蕾了，应该用不了几天就开放了吧。
伟跟我说他有个重要的事需要出差，几天后回来。走的时候，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怕。”
七
孩子上学去了，家里又恢复了寂静。我有个心愿好多天以前就藏在心里了。我打开电脑，告诉心灵港湾我有个心愿，不知道他能不能帮我实现。他说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我说：“你们晋祠有棵树，听人说，只要在上面摸摸，再许下心愿就一定能实现，我想去。”
他说：“好，我陪你去。”
两天后，我按照约定去了晋祠。这里已经是枝繁叶茂了，鸟儿们在五彩缤纷的花儿上跳跃，一切都是那么地充满活力，生命，生命，多么美好的字眼……
港湾陪我来到传说中那棵神秘的大树旁，我希望它的神力不只是神奇的传说。
我围着它绕了第一圈，然后深情地摸了摸它的枝杆，然后很虔诚地许下了我的第一个愿望。就这样我绕了五圈。然后，我挽起了港湾进了车里。在车里，他问我，绕了五圈都许了什么愿。我告诉他，我的五个心愿分别送给我的母亲和我的孩子，还有我生命中的三个男人。
在路过一家鲜花店的时候，他停下了车。透过车窗，我看到他拿起一束美丽的红玫瑰，然后又放下，他拿了一撮开着紫色小花的鲜花，然后他进了车，双手捧在了我的面前。这是多么让人爱怜的一撮花啊，我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但它们已经开在了我的心里。
回到家的时候，孩子兴奋地告诉我：”妈妈，咱家的花儿开了。”
然后她看到我手里的花，惊奇地说：“妈妈，怎么都是紫色的啊？和咱家的一样啊！”
我看到窗台上那两盆花都已经招摇活泼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我轻轻地把我手中的花插在了花盆里，顿时，梦幻般的美丽弥漫开来，我的泪水悄悄地滑落在花朵上……
手机上信息音响了：
“萍儿，花开了吗？医生说了，我们会创造奇迹的。我会在你的身边的，不要怕。爱你的伟。”
夜，来了。浸着浓郁的花香，我走进了一个紫色的梦幻中。
天是紫的，地是紫的，花是紫的，水是紫的，在一片紫色的空间里，我穿着一袭紫色的长裙，所有的香气和温柔把我托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要飘向哪儿，我只是对着四周喊出了遥远的一个声音：抱抱我……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发刊制作：师郑娟 微信号：szj872668752小说投稿：3295584939@qq.com散文投稿：3118633192@qq.com诗歌投稿：347468290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