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丽的约定
水墨丹青报了一个中医药大学的名字，然后热热乎乎地说，我是来交作业的。这句话让我一下想起了她是谁。去年国庆节，上海有期黄帝内针实用指法班，正在读大三的水墨丹青来做志愿者。课程结束时，我们有个约定，让她回校后把黄帝内针的实践案例记录下来。短短3个月过去，她发来60个具体案例，有指法、也有针法，有感悟、也有沉思，让我看到了一个大学生手中黄帝内针鲜活的样子。水墨丹青之前听说黄帝内针，也只是听说而已。有天她母亲身体不适，她打开黄帝内针速查工具，依葫芦画瓢，就在母亲的腕踝附近用针。针扎下去，母亲症状减轻大半，但水墨丹青内心却是抵触的。她妈妈比较瘦，腕踝附近皮相对较薄，而水墨丹青用的是直刺方法，扎上去痛感比较明显。参加这次课程后，她明白了黄帝内针的基本原理，即使不用针，用指，或者其他方式一样可以发挥作用。
水墨丹青最初在自己身上尝试，嗓子疼、鼻塞、感冒、腰疼……一一都好了。然后在家人身上试，也是一次次见效。回到学校，水墨丹青如虎添翼一般，短短一个月时间，俨然摇身一变为“红人”。安抚患者情绪，使其处于放松状态，注意力集中于患处，按揉阿是穴，感受患处变化，30s后，患者自述想呕吐，继续按揉30s后，患者呕吐，吐后即愈。安抚患者情绪，使其处于放松状态，注意力放置于患处，感受其变化，开始按揉瞬间，患者惊喜自述感觉不那么疼了；按揉30s后，自述由最初的持续疼痛，缓解至偶尔疼一下；再按揉30s，自述缓解80%；又按揉30s，自述仅剩一点点疼痛；遂继续按揉30s，自述疼痛完全消失。此案例，在我治疗前，已有同学对其头面部进行推拿按揉，但对症状没有改善，后随证治之，迅速痊愈。经过：按揉劳宫及合谷穴附近阿是穴2分钟，感觉一股气流逐渐顺溃疡处而出，随即不疼。第二天又以此法继续按揉，下午溃疡愈合消失。经过：双侧鼻塞，左侧完全堵塞，右侧堵塞50%，故在右手拇指侧线寻得一阿是穴，按揉此地。安抚患者情绪，使其处于放松状态，注意力放置于患处，感受其变化，按揉30s患者自述右侧鼻腔完全通了。再按揉30s，自述左侧鼻腔通畅30%；后回宿舍，由其室友帮忙按揉2分钟至完全通畅。经过：患处涉及足阳明、少阳、太阳三条经络，遂让患者在自己手部给我描绘其相对位置，在左手对应位置，寻得一阿是穴，按揉。安抚患者情绪，使其处于放松状态，注意力放置于患处，远离手机，转动脚踝，感受其变化，按揉1分钟，患者自述，比治疗前松弛30%；再按揉30秒，松弛50%；继续按揉1分钟患者自述，拘紧感消失80%；又按揉1分钟，自述缓解90%，仅有在绷脚面时，才会感受到牵扯痛，双脚开始发热；继续按揉2分钟左右，双脚持续发热，绷脚面时牵扯感时有消失，然后疼痛感逐步消失。经过：劳宫合谷阿是对按，10s，自述消肿60%；后继续对按1分钟，麦粒肿消失。症状：隔天下午吹风头痛，半夜洗澡时突停热水，后用冷水洗完后半程。患者自述，头部太阳穴一圈儿胀痛，后脑勺感觉有牵扯感、重感，头面部有发热感。经过：选择右侧后溪、合谷附近阿是穴，以按揉方式进行治疗。按揉瞬间，患者自述，后脑勺仿佛被人揪住了的感觉瞬间松弛；按揉1分钟，患者自述后脑勺疼痛缓解50%，太阳穴一圈疼痛缓解20%，前额热感逐渐消失；继续按揉1分钟，患者自述，后脑勺牵扯感、重感消失，太阳穴一圈疼痛缓解60%；又按揉1分钟，猛然发现疼痛消失，头面仅剩上眼皮附近有轻微发热感，遂停止治疗。结果：头疼治愈，热感消失95%， 全程大约5分钟。经过：因便溏发病时间短，遂决定先治疗小腹症状，在少阴经通里附近寻得一阿是穴，安抚患者情绪，使其处于放松状态，注意力放置于患处，远离手机，闭眼感受变化，按揉30s，患者自述感觉腹部有串气感；按揉1分钟，患者自述，胃部开始反酸，有气上冲，我跟患者讲，想吐就吐。患者反驳称，单纯反酸并不想吐；又按揉30s，反酸、气上冲加剧，出现干呕症状，患者冲去呕吐，吐后心下痞愈。第二天便溏，消失。也许这些看起来是小问题，对于在外就读的学生而言，能这样以指按的形式，方便安全地解决日常生活中一些小问题，不仅可以让自己定心，也可以让家长放心。
水墨丹青读的是针灸推拿专业，在老师指导下，也对针法做了一些实践。经过：患处在任脉左侧，自述有鸡蛋大小的异物刺激感，使其不断咳嗽，在右侧列缺穴附近寻得一阿是穴，针刺。安抚患者情绪，使其处于放松状态，注意力放置于患处，远离手机，感受其变化，针刺瞬间，患者自述比刚刚通了一些；针刺5分钟，自述感觉有东西在迅速往下走；针刺10分钟，自述异物感缩小至鹌鹑蛋大；针刺35分钟，自述缩小至黄豆粒大小；针刺40分钟，自述异物感不再持续出现，有时会一下一下的出现；针刺45分钟，自述症状完全消失，遂起针。晚上临睡前，还有针尖大小的异物感。第二天晨起，症状全部消失，异物感消失，咳嗽止住了。经过：患者自述左脚三阴交处有明显牵扯痛区域，左腿腓骨前缘有一根筋牵扯，使得活动受限。因患者此前从未进行过针灸治疗，精神紧张，故一切从简，在右腿相应位置三阴交附近，寻得一阿是穴，针刺。安抚患者情绪，使其处于放松状态，注意力放置于患处，远离手机，活动左脚脚腕，感受其变化，针刺1分钟，患者自述开始犯困，遂让患者趴在桌子上休息；针刺10分钟，打上课铃，患者自述疼痛缓解较多，但仍不能用力，行动受限；留针40分钟，下课后起针，患者活动自如，牵扯感消失，自述症状缓解80%，三阴交处仍有一个1*1的痛点，但疼痛轻微，不影响行走。经过：在治疗之前，患者自述27日时，其室友为其直刺右侧合谷穴，没有任何疗效，西医诊断学老师，称其症状疑似下颌关节炎，比较麻烦，患者处于焦虑状态。安抚患者情绪，使其处于放松状态，注意力放置于患处，远离手机，感受其变化，针刺，左侧合谷、中渚附近阿是穴。因为我的寝室相对吵闹，患者很难处在一个安静松弛的状态，因在此之前我已与患者室友分享过内针急救的方法，遂让患者回到自己的宿舍，躺在床上安静感受变化。在此期间通过QQ询问其室友患者当下状态。40分钟后，喊其室友为患者起针。患者自述治疗期间神情放松，大约睡着了30分钟，起针后惊喜的发现，右侧脸部水肿明显消失，已经与左侧脸颊相差无多，几乎呈现对称状态，张嘴也较治疗前松弛一些。结果：当天，水肿消退95%，张嘴较治疗前好转40%；次日，患者已能似平日一般大声呼叫室友，咬合力恢复60%，中午食用拉面一碗；第三日，患者发消息跟我讲，张嘴、咬合力、水肿全部恢复正常。症状：刺法实训考核，被同学扎了右手合谷，因针刺深度角度等问题，出现麻木、手抖、不能弯曲、不能用力，更难以握笔，因担心影响明天的六级考试，遂喊我帮忙治疗。经过：针刺左手合谷附近阿是穴，期间不断活动右手，握拳松开，张开合起，针刺30s，自述右手活动不再受限；针刺2分钟，手有力，不再抖，完全不影响考试，遂起针。晨起自述痊愈。经过：患者落枕后斜方肌疼痛，班里同学帮忙推拿了患处之后，疼痛拒按，左右不能转动。因患处在少阳经处，故在右侧阳池穴附近，寻得一阿是穴，针刺。安抚患者情绪，使其处于放松状态，注意力放置于患处，远离手机，缓缓转动脖子感受变化。针刺瞬间，患者自述，患处没有那么拘紧了；针刺5分钟，患者可以缓慢左右转动脖子；针刺15分钟，患者自述疼痛感似抽丝剥茧一般慢慢抽离；针刺25分钟，患者突然很愉悦，告诉我，她体会到了，什么都不想，注意力全然放在自己身上，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随即患者脖子左右转动恢复常态，疼痛消失。
一个月的“亢奋期”很快过去，水墨丹青渐渐冷静下来。先是碰到一例“晕指”的。一个女同学感冒咳嗽，便在其右手内关穴附近找阿是按揉，不到半分钟，对方出现喘不上气、心悸现象。水墨丹青马上停下手法，同学很快缓过劲来。后来知道，同学几乎整夜咳嗽，差不多三个晚上没睡好觉了。后来又遇到两三例晕针的同学，有的虽然没有晕针史，但是休息不好或者空腹就出现类似情况。水墨丹青学乖了，除了掌握好一些急救方法，包里随时放上两三粒棒棒糖。若非急诊，水墨丹青会让对方先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注意保暖，不贸然施治。拿水墨丹青的话来讲，学用黄帝内针以后，很少有无效案例。但恰恰有几例效果不佳甚至无效的案例，让她明白很多道理。一个同学痛经，水墨丹青随证治之，针入，痛感减轻2成左右；针刺5分钟后，自述疼痛减缓7成左右。约10分钟后，同学开始焦急等待外卖电话，这档口同学说疼痛不适又回到改善2成左右的状态。外卖来了，边吃饭，边看手机，边感受变化，但效果微乎其微。前后近20分钟，最终改善2成左右，同学还是服用了止痛药。这个案例让水墨丹青明白，如果患者不能静下心来感受患处，疗效可能会打折扣。还有两个案例同样让她印象深刻。两个同学，一个是右眼目内眦眼睑红肿炎症，还有一个是左眼酸胀刺痛、目内眦红肿。两人病位几乎一样，对治方法也几乎一样，然而结果却大相径庭：前者毫无疗效，后者两分钟痊愈。水墨丹青回想了一下整个过程。前面那个疗效甚微的同学，在找她之前已经由另外一个同学用其他方法针治5次，期间病情反反复复，后来那个同学临时有事，请水墨丹青帮忙。这个同学明显有点失望，因为她对水墨丹青不了解。还有一个原因，两人的治疗方法不一样，这个同学有些疑虑，而且治疗的环境相对比较嘈杂，双方都有些静不下来。不到3分钟，对方主动提出等另外那个同学回来再治。后面那个有效的同学，两人原本就比较要好，治疗时正好在宿舍，环境相对比较安静，且是疾病初起，疗效很好。有次给自己家人牙疼用黄帝内针治疗，由于她自己内心希望症状快些转好，身心不够平静和放松，疗效也是上不去。后来大家都静了下来，同样还是这个方法，症状改善和变化就很大。水墨丹青觉得，用针或者用指时，自己能不能静下来很重要。自己静了，才能带动患者静下来，从而更好地建立一个互信与沟通的过程。在治疗患者的同时，也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修炼，医患之间是一种双向调节。
有些现象也引起了水墨丹青的注意。比如，她观察到几例感冒的同学，有的同学感冒了，尽管也在不间断的艾灸、吃成药或其他方法治疗，但愣是一个多月了症状还在反复。用黄帝内针方法治疗，一般两三天症状就消失了。黄帝内针是调中的，对这句话，她有了更为实在的理解。一个长期吸烟的同学，因为嗓子不适找水墨丹青。用针后嗓子很快通畅，随后出现鼻塞、流涕现象，继续随证治之，鼻塞、流涕现象也很快改善。但是，这个同学下午抽了几根烟后，症状虽较以前有所变化，大部分又回到从前。水墨丹青想，如果生活习惯不改，很难治好一个人的病；但是如果改变了习惯，也许不用治，也会很快自愈。有个同学胃脘区域胀痛堵塞，起初患者静不下心，后来被“没收”手机，5分钟后，同学开始出现打嗝现象，胃脘区域逐渐松弛下来，约莫20分钟后，患者好转一半以上。留针结束，同学告诉她，安静感受变化时，患处改善程度可以达到50%以上；如果脑子里天马行空，改善程度只有10%左右。水墨丹青是一个很会思考、很善于总结的女孩。她反思了一下前段时间的案例，得出一个结论：引导患者感受变化时，如果具体到症状强度的百分比，具体到病位的深度、体积等数据时，能够让患者更加安静，注意力更加集中地去感受患处变化，疗效会更好，疗程会缩短。水墨丹青现在很淡定，有同学找来求助，不再像以前那样急吼吼出手，而是定定心心的，甚至还要把一下脉，然后事先给自己一个预估。她越来越觉得，给人看病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有些同学遇有不适，人又不在身边，水墨丹青就“网诊”，疗效也是那样的立竿见影。有学妹“表扬”：学姐啊，你好温柔啊！感觉你治疗的时候特别安静，那种情绪会带动我，让我很放松，很信任你，感觉你治我就能好，你真的很适合做针灸耶！学针以后，水墨丹青觉得自己最大的改变是，心越来越静，整个人越来越平和。以前对传统文化不感兴趣，好像这些书跟她没什么关系，而现在开始看一些书，感觉每句话有了不同的含义。“吾日三省吾身”，遇到事情，她用这句话，学会了找自己的不足。水墨丹青很感慨，以前自己或者同学遇到头痛脑热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比如感冒了，就祈祷不要发烧影响考试啥的。现在同样是感冒，出现早期症状，就不会慌张，而是赶紧想办法治，尽量不会让其有持续发展的过程。水墨丹青坦言，之前虽然学了中医专业，但是对于中医还是挺迷茫的。这样的感觉不仅她有，好多同学也有。现在有了黄帝内针，感觉自己立起来了，可以从针灸开始，甚至憧憬未来可以针药并用。黄帝内针帮她树立的不仅是对中医的信，还有对未来职业的信。懒兔子老师有句话，与其寻找好的中医，不如自己成为好的中医。水墨丹青觉得这句话说的太对了，以她的体会，最好最快捷的方式，不就是学习黄帝内针吗？因为那些看得见的疗效，身边很多同学开始学习黄帝内针。水墨丹青说，她个人觉得黄帝内针很适合在大学推广，因为这能给和她一样的同学一份希望、一束光，并且引领他们坚定不移地在中医路上走下去。
在水墨丹青跟我联系前，正好应邀利用周末在苏州硅湖职业技术学院举办了一次黄帝内针实用指法公益班。学员一半是教职员工，一半是学生。真海师父杜玲师母很重视，全程参加了这次公益活动。从不了解到了解，大家的观念随着课程进展也逐步转变。结课分享，一位老师动情地说，如果早些掌握黄帝内针的理法，也许有些遗憾就不会发生了。曾经有个学生发生了意外，成为这个老师心头永远的痛。是的，如果每个人了解和掌握一些中医的基本知识和方法，也许可以避开很多原本不该有的遗憾。若是想学些中医理法，任何时候都不晚。
三生万物 针行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