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者的小确幸

惯于在观赏风景时沉溺于大叙事宏观角度,其实是审美的一种毛糙,也极易将对象概念化。
烟雨江南、云涛黄山到最后都成了标签。
美的创设需要独特性,景物的观赏也非常讲究自己的所见所感,化万千风物为“我的景观”,这才更有意趣。
南山的一些细节刻画就很容易被人忽略,它其实也是很有味道的。
出梅园西北百米,便是园区精心造设的几幅画卷。
假山、长廊后面却栽培了几垄油菜花,以庄稼地里的景物,破了俗雅界限的格局,摆放在这里,便显出了美的通感来。
这几幅风景小品藏在不为人所知的边角,自娱自乐的随春来,看秋去。

此处的油菜花为妙笔,有梯度、有间隔、有映衬,野性被归拢为花团锦簇的众芳中,变成了小合唱里的领唱。

漫步走去,看它亦有信笔勾勒,一个小圆门的造景,看似随性,却也精致。
若是有一位手持团扇的汉服小美女镜框于其中,不知会增添多少风情。
便知此处小景,也有高人的点化。


这一块可把玩、可休憩的回廊亭阁,好像是在山石间平整出的一块地盘,不经意的展现出南山岩石的剖面,犹如翻开一卷地质、植物学大书。
千万年前海水浸泡过的石面,波涛拍打过的古痕历历可见;风沙的颗粒也最终叫岁月煎熬成了沙土。
根须在里面拧来扭去。
岩面有清水渗出的水迹,山石里想是有暗泉的。
在山岩上读自然史,人就是一粒尘埃。
而在当下的灵魂里,此刻被剥离出的眼前景致,却又是你一次入心的阅读经历。

亭间小憩,偶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枝梧桐,竟从山石间硬生生的伸出臂膀。
毫无憋屈感,形态昂然。
经常听人提到此地周围特别适宜梧桐树的生长,也去过离南山不远处的梧桐村。
民谚曰:家有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而梧桐木也可做古琴的板面料材。
小城久远的历史,高山流水的传说,似乎都在这一刻被一页一页翻开。

这株石间的梧桐不大,却堪为奇观。
若以文化气质与节操的惯性思来看维,这株连山石都挤压不住其生命力旺盛的梧桐,可谓凝聚出了顶天立地的气概。
梅兰竹菊在它跟前,都只能算是小矫情。
那一刻,我也的确有歌咏它高压下不屈不挠的精气神的冲动,石缝竟被它撬开了裂纹,它的抗争的顽强,确属生命意志很奋力的突破了寻常的极限。
那种微弱的身躯所释放出的力道,感人肺腑。
但近前细观,它那犹如长颈鹿般的姿态,却是嘻嘻笑着的安然。
它从石间生出,与石共生共存,我看的一切意味,仿佛都与它无关。
实在不是呈现着对抗强力而挺拔的挣扎。
那块岩石也是和颜悦色的相伴,不见狰狞面目。
想起了“适者生存”这句描摹大自然生存规律的格言。
我们只看到你死我活的森林法则,只去追寻战天斗地的搏杀,其实自然界的和谐共生要更为主流。

四处走走看看,傍石而生的草木,又何止一株梧桐?
嬉闹于山石间,这是它们的自然。
一切奋斗而生的意义附加,不仅枉然,也是极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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