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 | 雅器,花事。







存放三个月后,办公室里的那束花彻底枯萎。
水分抽离的干花,褪色的黄,终于在角落散发隐隐清香,味道竟是甜的,在此之前,它本身并不具备如此强烈的气味。原来有些美丽,需要时间。

回家看望奶奶,看见门前院子的小花园正在翻新。老人坐在旧藤椅上絮叨:还是你爷爷以前种的那棵桂树好。而我已想不起桂树的清香,只记得童年时的夏天夜晚,爷爷和他的老战友会并肩坐在桂树下,低低地说话。

长大后,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碎花裙子。爱它微微的俗气,难以言喻的欢喜。少女时期,碎花象征情感充沛,配上桃红的胭脂,那般多情自在,等到再老一点,碎花可以只取悦自己,是沧桑走向单纯的回归,自有一种会呼吸的天真。










从街角外贸店里淘回来的茶杯,名曰早海棠。带有花纹图样的小瓷杯,最适合雨夜里用来泡玫瑰茶。
也有一些手作器皿,摆在百货商场的玻璃柜里,要价昂贵。想起从前有个学手工的朋友,十八岁,只身跑到景德镇五年,最后开一家工作室。用自己做的茶杯喝茶,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二十三岁,寄来两三个器皿给我,写说:可以泡茶叶、种小盆栽、当烟灰缸,不需清洗照顾。




容器多阴冷,因为材质的关系。夏季摆在那里,清凉消暑,等到了秋冬,又静置出风霜般沉稳的气息。一只没有怨言的杯,夜里发出洁净的微光。
花与器的离合,有点像某些品格的印证。从简、深流、悟透、沉淀。一个人的格局与爱好,不一定欣欣向荣,可能是无关紧要的日常琐碎,可能是一两个泛泛之交,但心的通透与意志的坚毅,在无常人生中至为重要。





很多时候,喜欢到老城区的旧巷子里去。看东倒西歪的房子,逼仄的筒子楼,电线分割的天空,铁门、井盖、老骑楼、五金店、麻将桌、简陋的蛋糕铺子,梅雨季节阳台上湿漉漉的衣服,旧菜市场里熙攘的人群。一切老街所有的颓唐模样,都正在被时代整改或抛弃。
城市的另一端,迅速崛起的商圈大楼,满足年轻一代的物欲与激情。所有从大都市里引进的时髦事物,模糊着家乡的辨识度。那些从腐肉上迸发出新的变化,我们称之为——发展。

为潮流娱乐搭建起的商业建筑,对迷恋骸骨的人来说没有意义。红地毯走多了,就会梦见石板路;山珍海味尚可饱腹,冷雨夜里的一碗热馄饨就能让人饥肠辘辘……
历史的情怀是否终将逝去,这个提问总无端地令人凄凉。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路在等,心已如同无根的兰花。旧的风物,与新时代相背离的价值观,我们的来时路。它不可重返,它永不再来。

文 / 雅片馆
图 / 网 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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ᴘʀᴏᴅᴜᴄᴇᴅ ʙʏ ᴏᴘɪᴜᴍ ᴍᴜsᴜᴍ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