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有奖大赛】孙卫东丨砺兵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孙卫东： 原五四一电厂中层管理干部。在国家、省、市报刊发表文学、技术类作品多篇。运城市见义勇为先进分子，两次获得绛县见义勇为先进分子称号，绛县首届道德模范。省、市、县无线电应急通讯志愿者（BD3SE）。
孙卫东
一
高天顺弯下腰紧了紧鞋带，然后站起身，一挽袖子说：“别整没用的，我要是爬上去怎么办？”
宁学红翻着眼睛说：“你要爬上去，我请你到镇子上吃饺子。咋样？”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三张大团结，在另一只手掌心甩了甩：“看好，这可是三十元大钞！不过，咱们说好的，必须爬上四楼！”
新兵连这两个月，整天吃的不是窝头就是小米饭，偶尔一次吃馒头还跟不熟似的粘牙，菜就更不能提，开水煮白菜、土豆，放把盐就是一顿。高天顺一听饺子，来了精神，咂巴咂巴嘴，咽了一口唾沫，朝宁学红伸出来两个手指头说：“四楼就四楼！不过，必须是二斤牛肉馅的。”
宁学红眼睛瞪得像牛眼：“啊？二斤？你不怕撑着？不行！”
高天顺撇撇嘴：“太小气了吧，咋不行？上次翻墙头的事，虽说被参谋长抓住啦，可我愿赌服输，给你买了两瓶罐头，你忘啦？”
宁学红哈哈笑了：“行，那就开始吧。”
高天顺把军帽向后一转，手扣住落水管和砖墙之间的缝隙，脚踩住墙上固定落水管的卡子，像壁虎似的，嗖嗖地爬上了办公楼顶。他刚转身想朝楼下的宁学红炫耀一番，却看到唐参谋长、侦察连张连长刚刚从那边走过来他惊慌地想要缩回身子，但显然唐参谋长已发现了他。唐参谋长仰头指着他吼道：“你这个怂兵！滚下来！”
宁学红转身要跑，唐参谋长嗓门一提说：“站住！我看你敢跑，怂兵反了天啦！”宁学红愣在那里不敢动了。唐参谋长又仰头朝高天顺吼道：“你个怂兵，让你下来没听到吗？”
高天顺感觉耳根一阵灼热，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懦懦地说：“哎，我就下去。”然后像一只蔫猴子似的沿着落水管慢慢地爬了下去，跑到唐参谋长面前抬手敬了一个军礼，电线杆似的往那儿一戳，侧过脸看了看宁学红。
高天顺突然感觉到鼻子上凉飕飕的，抬头一看，真是唐参谋长的手指戳在鼻前了。唐参谋长厉声训斥道：“你看他干什么？把头转过来我瞧瞧！好家伙，又是你们俩！”说着又转过脸去指着宁学红，说：“去！把你们那个怂连长叫过来！”
不一会儿，新兵连刘连长一路小跑过来了，刚到唐参谋长面前敬了礼，还没开口说话，唐参谋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狠批：“这就是你带的兵？屡次违反军纪，上次翻墙头是他俩，这次爬楼房又是他俩，不严加教育，不知啥时候还要上房揭瓦呢！把他俩带回去，一定要严肃处理，太不像话！”
高天顺斜眼看了看刘连长，心里说：“对不起，连长，让你跟着受牵连了。”
但接下来刘连长的举动让高天顺心中的愧疚一下子就击碎了！
刘连长走到宁学红背后说：“大星期天的就出来给我惹祸，叫你给我惹祸！”抬起腿朝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踢得宁学红踉跄了两步。高天顺忍不住想笑，却不料刘连长已到自己身后，他听到了一句：“叫你给我惹祸！”便迅疾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转身再看，果然是刘连长抬脚来踢自己。踢空了脚的刘连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宁学红低着头，憋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参谋长和张连长也强忍着笑站着。
高天顺心里笑说：“刘连长，你这一脚多狠劲啊，幸亏我躲得快，要不然，屁股就成两瓣了！”
刘连长的火气更旺了，怒吼着冲过来：“新兵蛋子，你还敢躲？给我站好！”高天顺站得直溜溜的，等着刘连长的脚来踢，刘连长却当胸杵了他一拳，说：“怂兵，都给我回去写检查，赶紧的！”
高天顺刚要转身走，张连长却发话了。张连长说：“别走，等等。”
高天顺回过身，看到刘连长正疑惑地看着唐参谋长。唐参谋长没说话，只是抬手朝着张连长指了指。张连长赶忙掏出小日记本、钢笔，说：“你手下这两个战士叫什么？在你们新兵连表现咋样呢？”
刘连长愤愤地说：“他俩各项工作表现非常突出，就是有点淘气，总是能搞出点意想不到的事情来。爬楼房的叫高天顺，那个叫宁学红。记他俩的名字干啥呢？”
张连长笑嘻嘻地说：“哦，新兵就要下连队啦，这俩新兵总给你添麻烦，到时候分给我们算啦，我可一点都不嫌麻烦。”
刘连长急说：“这可不行！他俩是我们营的兵，营长有过指示，一个都不能少！”
张连长没接他的话茬，转过身对唐参谋长说：“首长，刚才小高爬办公楼我看到啦。他俩还翻过围墙？将近三米高的围墙，身手不错，分到炮连就可惜啦！我觉得好钢要使在刀刃上，到我们连当个侦察兵，那再合适不过了。”
高天顺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感激，一种荣耀。转头看看宁学红，咬咬嘴唇，心里笑了。
唐参谋长微微地点着头说：“好钢确实要用在刀刃上，这句话说得好啊。”然后又摆了摆手说：“你们都先回去吧，我回去考虑考虑。”
高天顺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了。他抬手在宁学红屁股蛋子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宁学红咧了一下嘴，小声说：“你干嘛？”
高天顺满脸放光彩地说：“疼不疼？疼就不是梦！”
宁学红撇撇嘴说：“你要高兴，那你倒是掐自己去啊！”
高天顺如何也没想到，那天的一场闹剧竟成了他人生的转折点。后来，没过多久，新兵连解散，他和宁学红如愿以偿地分配到了侦察连。
二
一趟五公里的武装越野跑下来，高天顺浑身浸透了汗水。他将冲锋枪靠在一棵树下，转身瘫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解开风纪扣，脱下军帽扇着风。宁学红也靠着树坐了下来，把军帽掖在胸前的子弹带上，拿起水壶咕咚咕咚饮了几口，用手背擦了擦嘴，将水壶递给高天顺说：“给，喝口水，这五公里可真够劲！累死我啦。听老兵说，共同科目考核没啥，关键就看专业考核了。要是不合格，搞不好就得离开侦察连呢，也不知道啥时候，用啥方式考核呢？心里没底。”
高天顺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水，说：“继续努力呗，我可不想被淘汰，丢人呢。”
是的，努力不会白费，高天顺的机会来了。
这天晚上，高天顺和连队的新兵们正聚在一起看电视连续剧《加里森敢死队》，突然感觉肩头有人拍，转头一看，是通信员。通信员小声说：“连长叫你和宁学红俩有事，赶紧去连部。”
叫上宁学红，到了连部，见了张连长，张连长先没说话，只是打开一张军事地图，挠挠头问：“孙家堡这个村子你俩熟悉吗？”
高天顺看了一眼宁学红说：“报告连长！没有去过，对那儿不熟悉。”
张连长拿起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孙家堡旁边一个独立房屋画了一个红圈，说：“你俩去完成一项抵近侦察任务，到孙家堡这个独立房屋内，第二排、第三行货架上取一个纸条，看完内容后将其销毁，回来后将上面的内容口述给我。听明白了吗？”
高天顺和宁学红咔地一个立正：“听明白啦！”
连长将地图卷了起来递给高天顺，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时间是三个小时，我等你们的消息，出发吧。”
高天顺像领了圣旨般的激动。他刚出连部门就对宁学红说：“这么重要的任务，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我完成！”
为了赶时间，俩人抄小路、走农田，不时打开地图核实着方位。在一座小桥前，高天顺停下脚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头对宁学红说：“过了小桥，有灯光的地方应该就是孙家堡。来，看看地图。”然后将地图铺开，用指南针和计算尺仔细计算着方位和距离，然后站起身，将地图放进挎包，手指着前方说：“你看，地图显示很清晰，过桥不远是岔路口，再向西1000米左右应该就是那个独立房屋，走！”两个人迅速向目标点奔去。
手电光亮无意中扫到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孙家堡村殡仪馆”几个字，俩人站在门口愣住了。宁学红说：“操蛋！选这么个地方，咱不会找错地方了吧？”
高天顺也有点犯嘀咕，寻思了片刻，摇摇头说：“不可能错，绝对不可能！”
宁学红说：“咋俩猜丁克，谁输了谁走前面行不行？”高天顺轻蔑地说：“瞧你那熊样，一个殡仪馆就把你吓成这样了！猜就猜。”
开始猜丁克。结果，高天顺输了。他打着手电定了定神，挺着胸脯走了进去，宁学红紧跟在身后。黑暗中的院子显得阴森森的，拐角那还放着一口破棺材。再进到屋内，一排排的架子上摆满了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是骨灰盒！高天顺心里突然有些发憷，但仍装作不当回事的样子翻看着盒子说：“第二排第三行，第二排第三行……嘿！找到啦！”高天顺从一个骨灰盒下面取出一张纸条，打开来看，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冒着寒光的字——“当心有鬼！”
宁学红扯过纸条一看，扔下纸条，惊叫一声——“我那个亲娘呀！”三两步就冲到了大门口。
高天顺在惊恐中一头撞在了门口放着的花圈上，花圈后面传来一声喊叫：“哎呀！”高天顺头皮一阵发麻，蹭地一下蹿出了大门，他声音颤抖地问：“刚才听到啥声音了吗？”
宁学红说：“顾着跑了，啥都没听见，你听到啥了？”
高天顺说：“我听到花圈后面'哎呀’一声，回去看看吧。”
宁学红惊魂未定地说：“算了，算了！纸条上的内容已经知道啦，咱回吧。”
高天顺这时候想起来了那张纸条，急忙说：“纸条还没销毁呢，还得回去拿！”他说着扯起宁学红返了回去。
高天顺手把着门框，朝着屋里喊道：“里面是人是鬼？出个声！” 关键的时候手电筒突然不亮了，咋也鼓捣不着。
宁学红似乎胆子大了，抢着说：“我俩是师部侦察连的，来执行任务，咱们无怨无仇，干嘛要吓唬人？”
花圈后面突然呼啦一下站起两个黑影来！高天顺刚想转身跑，黑影说话了：“都自己人，别害怕。我们是炮团指挥连侦察排的，也是来执行任务。”
高天顺终于放正了胆，哈哈一笑说：“咱们这是人吓人呢！”说着掏出香烟，给俩弟兄发了，说：“这么巧，你们俩也被派到这个鬼地方啦？可把我俩吓坏了，我还以为真有鬼呢。”
其中一个兵抽着烟说：“看你俩那怂样！”
高天顺划了根火柴把那张纸条点着，眼睛一瞪，说：“你别扯犊子啦，看你们俩那怂样，躲在花圈后面还哆嗦，还笑话我俩呢！”
几个人正说得热闹，突然传来一声喊叫：“谁让你们在这里抽烟的？”大家顿时都被镇住了。
那两个兵撒腿跑出了大门。
高天顺这次没有跑，宁学红转身要跑，被一把拉了回来。 高天顺高声说：“我不信真有鬼，当兵的害怕鬼？笑话！”
跑出门的两个战士听了高天顺的话，再次返了回来，刚进院子，咣当一声大门被关上了，瞬间几把手电亮了起来。一个干部拿着记录本从黑暗中走了过来，严肃地下达着命令：“我是师部侦察科参谋翟尽忠，负责本次侦察兵寻找目标点考核，现在考核已经结束，将你们取到的任务交给我。”
炮团那两个战士吓蒙了头，将纸条递给了翟参谋。此时高天顺忽然察觉到有点不对头，心想：“这个纸条上的内容只能告诉连长一个人，任务并没有结束，怎么翟参谋说结束了呢？其中必定有诈！”他想起了纸条上的那几个字——当心有鬼。
翟参谋走过来说：“你们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高天顺回答道：“报告翟参谋！我们的纸条已经销毁！”
翟参谋又说：“那你把内容告诉我。”
宁学红刚想开口说话，高天顺伸出手在他的屁股蛋子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疼得咧了一下嘴不做声了。
高天顺说：“对不起翟参谋，我无可奉告。”翟参谋沉默了片刻，掏出钢笔在日记本里划拉了两下。
呜呜呜！院外面开过来两辆吉普车。翟参谋一行人带着炮团那两个兵上车走了。脑子刚转过弯来的宁学红望着远去的吉普车说：“真悬呀，你要是不掐我那一下，后果太严重了。”
高天顺笑着说：“你傻呀，这是一个圈套，咱们的任务还要继续，赶紧走吧。”两个人转身出了大门，把门轻轻地关上，撒开腿一溜烟地冲进了茫茫的夜幕中。
三
高天顺拉扯着宁学红急匆匆返回了驻地。推门进了连部，他俩愣住了。张连长对面坐着的正是翟参谋。俩人敬了一个军礼后，高天顺看了看翟参谋转过头又看了看连长，说：“报告连长！高天顺、宁学红按照指示，赶赴孙家堡西一千米独立房屋，执行寻找目标点任务，在规定时间内已经完成。纸条上的内容是：当心有鬼。报告完毕！”
听完汇报，高连长笑了：“翟参谋，我给你推荐的这两个新兵怎么样？”
翟参谋点着头说：“不错，两个人判断准确，遇事很机警、果断，我这个老鬼都没有把他俩糊弄住。尤其是高天顺，小宁要向他多学习呢。”
听了翟参谋的表扬，高天顺心里美滋滋的。宁学红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
张连长站起身说：“侦察兵,最忌讳心急气躁、喜形于色。这只是一次考核而已，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你们呢。近期，咱们连将派出两个排，由翟参谋担任队长，带队去执行军事任务。新兵里只有你们俩参加，希望你们通过这次任务，锻炼自己应付危险情况的能力，挑战常人挑战不了的极限,创造出常人创造不了的奇迹来。”
高天顺回宿舍躺进被窝里，寻思着连长的话，想到了南疆战事正酣的老山前线，似乎看见了爹妈看着他的立功喜报在微笑。这样想着，渐渐地进入了梦乡。真如他的猜测一样，不久后，他们这支部队果真开赴了老山战区。
高天顺从八里河东山执行完任务，刚回到曼棍洞指挥所，宁学红就跑了过来说：“哥们，咱们两个组要去那拉口方向执行抵近侦察啦。”
高天顺擦拭着手中的冲锋枪，抬头瞥了他一眼说：“真的假的？”
宁学红说：“不信咱打赌，不去的话，我那把弹簧刀给你；要是去，你用炮弹壳做的和平鸽给我，咋样？”
高天顺心想：“刚来战区，怎么也要一个掌握熟悉过程，不会这么快就对敌动手。”于是他点了点头说：“行，不许反悔啊！”
正在这时，翟参谋回来了，一进帐篷就说：“一组、二组集合！”十几个战士们围拢了过来，翟参谋把地图铺在桌子上，望着大家说：“同志们！那拉口纵深，敌新增加一个122榴弹炮群对我军八里河东山、松毛岭、老山构成威胁。首长决定：凌晨1点钟，我军炮兵将对敌一无名高地发起佯动迷惑敌人，掩护侦察分队第一组，对敌纵深122榴弹炮群实施抵近侦察，第二组在前沿做预备队，大家都去准备一下吧。”
宁学红急忙趴到高天顺的床铺上，翻腾出那只炮弹壳做的和平鸽端详着说：“我太稀罕你这个玩意啦，等打完仗回去也有个显摆的。哈哈，真是个好玩意儿！”
高天顺趁宁学红正得意时，手悄悄伸进宁学红的挎包，将那把钢制镶着枣红木把的弹簧刀摸了出来。一按绷簧，啪塔一声，寒光闪闪的刀锋跳了出来，他将弹簧刀在宁学红眼前一晃，笑着说：“你这玩意儿，我也太喜欢啦，还是个进口货，归我啦。”说完，转身跑了。然后，他听到宁学红在身后的声音：“兄弟，就算咱俩交换啦！别丢了，没准能用得着。”
高天顺没想到，这把弹簧刀还真的在一场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中派上了用场。
四
雨停了，月光在渐渐散开的一片片乌云中时隐时现。那拉口前沿阵地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样，静得能听到树叶上滚落的雨水。啪塔、啪嗒，一滴滴从上面的叶片落到下面的叶片上，又落在草丛中侦察分队战士们的钢盔上，伪装网上。
远处无名高地传来了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天空，高天顺的心随着爆炸声咚咚直跳。他知道，一场紧张激烈的战斗就要来了！
远翟参谋看着手表，压低声音说：“同志们！我军的佯动炮火打响了！二组原地待命，一组准备出发！”
宁学红握住高天顺的手说：“兄弟，我等你回来。”
高天顺也握紧了宁学红的手说：“等我们胜利的消息吧，再见！”说完他一转身和战友们扎进了茂密的丛林中。
拨拉开荆棘，踏着山石，大家所向披靡，勇敢前行。高天顺边走边低声问旁边的老兵：“班……班长，快……快到了吧？”
老兵一回头说：“干嘛结巴？害怕啦？”
高天顺一昂头说：“没……没有，是有点冷。”
老兵小声说：“别说话，注意观察，当心脚下，可别踩了地雷。”停顿了一下，又说：“嘭！地雷一响，你的腿就没啦，这么帅的小伙就废喽！”
高天顺笑了，一只手握着冲锋枪，另外一只手捶了捶自己的腿说：“放心吧，结实着呢！”
突然，高天顺看到走在前面的翟参谋猛然俯下了身子，回过头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有情况。隐蔽，快快！”
高天顺和战士们悄然地隐藏在了草丛之中。不大一会，夜幕中隐约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渐渐由远而近，到了他们跟前。借着月光，甚至可以看清越军的模样。高天顺轻轻地打开了冲锋枪的保险，拉动枪机，将子弹送入枪膛。突然感觉有人扯他衣服。回头一看，是旁边的老兵。老兵对他摇摇头。很快，十几名越军士兵沿着眼前的羊肠小道跑了过去，一转弯又消失在夜幕中。
高天顺刚准备起身，忽然看到后面又跑来一名落单的越军士兵。他将冲锋枪轻轻放下，噌地从腰间拔出了匕首，稍一寻思，又将匕首插回刀鞘，拔出了那把弹簧刀。说也巧合，跑过来的那名越军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了高天顺潜伏位置的头顶前，解开腰带，哗哗哗地尿了起来。热乎乎、骚哄哄的尿水全都撒到了他的头上，流得满脸都是。
高天顺心里狠狠地骂道：“侮辱！侮辱！这是对老子极大的侮辱，竟然用尿水浇我头！”再抬头看时，看见这小子尿完后准备系裤带。高天顺一阵着急，一不小心，脚下蹬滚了一块石头，石头哗啦啦的声响异常清亮刺耳。越军士兵一惊，刚要喊叫，高天顺一跃而起，用弹簧刀钢制的刀把击中了他的咽喉，一翻手又将刀锋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心脏。越军士兵像一团软面，一声没出，噗通一下倒在了高天顺身边。
高天顺的心还在怦怦直跳，弯下腰摸了摸越军士兵的颈动脉，低声说：“死了。”然后又在他身上翻找着，在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纸来，层层打开，惊喜地说：“地图！”
翟参谋拎着冲锋枪，猫着腰跑了过来，趴在打开的地图上看了看，欣喜若狂地说：“哎呀！小高，这就是咱们想要的东西，好样的！”
高天顺两眼木呆呆地看着翟参谋。翟参谋伸出手，啪啪啪在他脸上拍了几下说：“哎，小高！傻啦？”
高天顺仿佛突然从梦里醒来一样，问：“我杀人啦？”
翟参谋高兴地说：“没错，你杀了个敌人。”随手撕下了越军的领章看了一下，塞进了高天顺的上衣口袋说：“小高，你小子立大功啦，你不但杀了一个中尉军官，而且还搞了个重要的军事地图。”他紧接着倒吸一口气说：“前面的越军肯定回来找这个人，一旦发现尸体，那我们这次行动就暴露了，电台！赶快呼叫炮兵，给我们打扫战场，消灭痕迹，咱们安全撤退！”
高天顺从越军胸膛拔出弹簧刀，噗地一下，一股热血喷了他一身，他把刀在尸体上蹭了蹭，顾不上擦脸上的血，跟着队伍迅速扎进了丛林之中。不一会儿，刚才的潜伏区域传来了轰轰隆隆的爆炸声。翟参谋停下脚步，高兴地说：“咱们炮兵在帮助咱们清扫痕迹啦。”高天顺从望远镜中看到回来寻找那名中尉的几个士兵，在炮火中被炸上了天。
高天顺返回集结地后，第二组负责接应的战士过来，发现他浑身是血，没了人样。不由分说把他塞进吉普车送到了野战医院。
在手术室，医生、护士旁忙着给高天顺清理头上的血迹。高天顺火冒三丈地叫喊道：“扯淡，我就没有伤，你们这是干嘛呢？”
院长走进手术室，满脸疑惑地问：“你没有伤？那身上的血是咋回事？”
高天顺急慌慌地说：“你们都不听我解释，我杀了敌人，这是敌人的血！”
手术室的电话响了，院长拿起电话,那边传来了唐参谋长的声音：“刚才是给你们送过去一个战士吗？”
院长回答：“是的，正在给他处置呢。”
唐参谋长说：“处置个屁！胡闹，简直是胡闹！他没有伤，赶紧派车把他送回前沿指挥所！他给咱们立了大功了，首长要见他！”说完，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凌晨，指挥所里异常肃静。那张越南地图被挂在墙上，是一张标着122榴弹炮群位置的地形图。指挥长指着地图，研究、部署着作战策略。旁边无线电台里唰唰的声音像炮弹划过天空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指挥长的身上。
时针指向了六点，唐参谋长拿起电话发出命令：“开始！”我军上百门大口径火炮怒吼了，刹那间，地动山摇，
高天顺听着轰隆隆的炮声，仿佛看到成千上万颗炮弹在敌群中炸开了花。指挥所里几十部电话打进打出，传递着战况信息，电台中不断传来前沿观察所修正火炮射击诸元的口令。敌军的122炮群在我军猛烈火力的打击下，顷刻间土崩瓦解，荡然无存。从此，越军彻底失去了炮火主动权，战区平静了。
（责任编辑：张辉）
短篇小说有奖大赛征稿启事
为活跃本群气氛，繁荣本平台文学创作，决定即日起开展一次短篇小说有奖大赛活动，现将有关事项公告如下:
1、征稿范围:本平台所有投稿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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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征稿时间:3月15日起至4月15日止。
6、奖项设置: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
7、奖品设置:
一等奖奖品：现金100元及文化礼品一份（崖柏或澄泥砚镇尺一副及字画一幅）
二等奖奖品:现金50元及文化礼品一份（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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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发刊制作：师郑娟 微信号：szj872668752小说投稿：3295584939@qq.com散文投稿：3118633192@qq.com诗歌投稿：3474682901@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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