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抹不掉的记忆
抹不掉的记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已过，年味越来越浓了。
每到年底，成长的记忆总是被欢快的氛围和声声爆竹唤起。
农村过年，虽各地民俗民风不同，但总是热闹的。我们老家那里，在腊八前，家家户户会相约一起上街买肉，回来制作些香肠、腊肉，腌些鸭胗或是鲤鱼之类的食物；腊八后，又会陆陆续续做糖果，蒸年糕，做豆腐，炸肉圆；再过了腊月二十三的“送灶节”，也称“小年”，便开始杀鸡、屠猪，将过年的食材准备的妥妥当当。
年少成长过程中，由于腊月二十三拿了期末考试成绩单后，面对手里刺眼的数字，就从未关心过杀鸡、屠猪这些事，那时最关切的是如何在屁股后面垫上东西且不露破绽，少遭皮肉之苦。所以在25岁之前，都只是熟悉蒸年糕，做豆腐，炸肉圆，置办年货的过程，却没亲眼见过杀鸡屠猪的现实场景。
但是去年，我却成葬送鸡生命的刽子手，见证过猪的屠杀和死亡过程。时隔一年了，这些场面就像胶水一样，牢牢地粘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导致我现在看到马路边上的氛围营造和听到爆竹声声之后，眼前就会浮现这些场面，有时想得复杂些，思考得深入些，心里便产生了深深的内疚和难过。
有些肌肉记忆是令人无法遗忘的。
去年轮到我休假回家过年，回家后，母亲见我消瘦了，想给我滋补滋补，问我想吃些什么？我回道：“在部队的伙食不苦，倒是好久没喝过老母鸡汤了。”母亲记下后，在床头翻出些钱，揣在口袋里默默出了门。等她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只肥壮的活老母鸡，她告诉我是在邻村买的，花了一百多块钱。
等父亲回来了，她让父亲杀鸡，晚上炖汤。我天性胆小，从小就见不得这些血腥的场面，曾经我一手喂养大的猪被屠杀后，心里闷闷不乐了好些天，也不怎么吃肉，父母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之后家里养的鸡鸭等家畜在屠宰时，父母都是背着我进行的。
这次杀鸡，可能是父亲见我早已告别了孩童时期，加之我当兵多年，对这些事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便吆喝我帮忙抓住鸡的翅膀和腿脚。父亲动手拔鸡颈处的毛，它在我手里挣扎时，我内心就有些波动，将目光移向远处，不忍心去看。当父亲将刀从它的颈部狠狠地割下去，它浑身颤抖，在我手里挣扎并发出阵阵哀鸣时，我心揪不已，那种不安和内疚感，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描述。
母亲在一旁择菜，见到我面部表情极不自然，说道：“你胆子还这么小啊！这要是打仗了可怎么办？”
我无力回复。我知道这两个性质不一样，战场上的厮杀是为了自我生命的保护，而杀鸡食肉只是为了单纯的解馋果腹。
晚上的鸡汤我喝了，可回忆起宰杀的过程，让我觉得馋了很久的老母鸡汤并没有那么鲜美。而它在我手上颤抖挣扎，留下的肌肉记忆，经常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让我内疚万分。有时在想，我虽然胆小，但我却也是残忍的。虽然母亲和大姨都曾宽慰我，说后背朝天的牲畜，生来就是满足人类生存的食物。可我还不能释怀自己为了解馋，手上沾满了血，成了亲手葬送它生命的刽子手。
无独有偶。临近过年，母亲得知小姨家杀猪的具体时间后，特地让我提前去小姨家等候买肉。第二天清晨，当我还在睡梦中，被刺耳的尖叫声吓醒。我起床穿好衣服向后院走去，看到后院站着七八个壮汉，有的抽着烟，有的背着手在谈笑着，我从几名壮汉站立的缝隙处，看见一个围着蓝围裙的人蹲在地上忙活着，一阵寒风吹过，阵阵血腥味直往鼻孔里钻。我受不了那刺鼻的血腥味，转身出了门。
坐在门口，大约半个小时后，看见从后院走出来的四个壮汉，手里衔着烟，嘴里说些听不清楚的话，走进了另一间由木板搭建的简陋的小屋，紧接着那个围着蓝围裙的人，手里拿着一把铁钩子，也朝那简陋的小屋走去，随即传来了声声猪因惊吓后发出的哀嚎声。
好奇心作祟，我跟了过去。在那间小屋门口，我见到那个围着蓝围裙的人，站在一头硕大的黑猪旁边，趁着黑猪不注意，举起手上的铁钩子，猛地砍刺进了黑猪的耳朵后面，猪发出了迸裂的尖叫。猪的尖叫，和人的尖叫如此接近。他用力将猪往外拽，几个壮汉一拥而上，有人扶着猪的后背，有人逮着猪的尾巴，合力将猪往外推。
待推到后院后，众人合力将猪扳倒侧躺着，两三个人按住猪的后腿，两三个人按住猪的前腿，还有人按住猪的后背。杀猪匠拿着特制的刀，朝猪的脖子捅了一刀，伴着刺耳的嚎叫声，褐红色的血迅速射进了倒放在脖子旁边的塑料桶里。没有仪式，没有安抚，猪的生命在渐渐衰弱的哀嚎声中消逝。
这两段亲身经历留下的记忆，深深镌刻在我脑海中，成为了挥之不去梦魇。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反反复复游荡在脑海里，萦绕在心头，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那时我就在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存在，不见这些场面，在食肉时会很快乐；可见过以后，会如此痛苦，这两件事情摆在一起，真是水火不容了。
我抹不掉的记忆与痛苦，正在于此。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海银同志，安徽庐江人，是一位正经的”佛系“兼”腊肉“的90后文艺青年，爱好文学和音乐，多篇文章刊发于网络文学媒体。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公众号 hyd19671125
微信号 hyd196711
邮箱183074113@qq.com
征 稿
征稿要求：散文、杂文、小说、诗歌等，一般在四千字以内。必须原创，必须首发，欢迎自带插图和配乐，一周内未收到用稿信息的可转投其它自媒体。文责自负。
稿件请用word附件形式发至：183074113@qq.com，并注明姓名、笔名、微信号、作者简介及照片。从即日起，给作者发放稿酬，文章刊出一周后通过微信发放，请加主编微信hyd196711。稿费全部来自赞赏，10元以上（含）的80%发给作者本人，其余留为平台维护。七天内阅读量超过一千的，另奖励20元；超过两千的奖励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