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人“忙年” 】/ 李麦冬
农家人“忙年”
李麦冬
跨进腊月门，年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尤其是已临近腊月尾声的这几天，气氛愈是浓郁。
在农村，渲染年的气氛就是“忙”，忙年。那是一种张罗的忙碌，是喜悦。仿佛休整了几个月的冬闲时光，就是为了蓄积过年时那股欢快忙碌地精神头儿。
临近年关，即使再懒惰的老爷们也变得勤快了，在老婆子的指使下，劈柴火，打扫庭院，上房爬屋，除尘祛垢。甚至冒着严寒，骑着电动三轮车去很远的山僻处，用桶接些石隙里流下的清甘的山泉水，代替家用自来水。不辞辛苦，为的是过年烧水泡茶，接远朋来好友时，递上一杯，一番不露声色的好水泡香茶的品咂的得意劲儿；也是为了那些漂泊在外的儿女们，踏回老家时尝尝阔别已久的源自这故乡的山、水独有的味淳。
最辛苦的，要数厨房里忙不迭地老妈。各种吃食，肴菜的准备，可谓手不闲，脚不歇，忙进忙出，嘴边还不住地叨念：“明儿得上集去买些赤小豆，大妮不爱吃豌豆馅豆包。”一边招呼着正在院子规整杂物的老头儿，“等会去地窖拿白菜时别忘多扒几个芥菜疙瘩，我好到时候闷点辣菜，小儿子最好这口了。”
忙年，繁琐而细致。在北方最首要的，是蒸馒头，做面食。天不亮就起来，掀开几个面盆，看昨晚的面发好没，然后开始揉面，做大饽饽、枣山（馒头上缀满红枣）、面鱼儿、豆包（多种豆类的）、菜包、肉包，各种的，每样要蒸上几大锅。年节来客吃饭时，按着各自喜欢的口味尽管挑。旧时传下的俗语：点心豆包，吃不了就着。意为食物匮乏时期的面食的稀缺和诱香
除此之外，最令我感到钦敬的，是过年做豆腐。无论穷家富户，老人，或青壮之家，也无论是出自拙手，巧手，无一例外临到过年了，几乎家家户户做豆腐，是农家人独有的手工制作技艺。
论说，时今生活好了，菜品丰富了，豆腐可有可无，很多人并不是十分爱食豆腐的。实在想借用“豆腐（都福）”图个好寓意，街上去买几块岂不方便省事儿…
今年春旱，加之野兔繁多，肆意啃食，干巴巴的小豆苗刚破土而出，就成野兔们夜晚偷食的啧啧美味。村民们只能望田声叹，却拿那些小家伙奈何不得。只好打趣：“今年豆子算是绝了产，地里倒增收了兔子。”即使有些豆苗幸而逃脱了野兔的噬啃，却只疯长茎秧，不见结荚，于是，又怪怨上了年景，气候。
今年不收豆子。
没了主料黄豆，豆腐怎做的成？！而近腊月二十，村里那家磨豆腐的大门前，却依旧排起了络绎不绝，扁担铁筲“叮当”作响、前去磨豆腐的村民们。
虽然只挑了些十来斤的豆子，却是满脸欢喜道：“今年坡里没打着豆子，还好，留了点儿陈年的豆儿做豆腐”，“我家陈年的都作了豆种，今年连种儿都没收回来，喏，这些去买来的，新豆”！“一年一回，总得吃顿自己做的鲜豆腐吧”，“就是，俺可把全家当的豆子都搜罗来做豆腐啦”，有人这样无奈地笑说着…
话说做豆腐，也是很有趣的。
父亲做豆腐很是在行，每年都是他来做。将磨好的一桶桶豆浆倒入锅内，无论是灶膛用的柴禾，火候大小的把控，什么时间放卤水，都是有讲究的。父亲眼睛不盯松的观察着锅里咕噜着地豆浆的长势，时时伸手触试下锅盖温度，做豆腐的成败就在于烧火的功力上。心性急的，添柴频，火苗窜，煮大了，不但容易把浆烧糊，还有可能促使沸腾的豆浆如泡沫一样“噌噌”往上冒，眼睁睁看着它们从锅里漫溢出来，收止不住。那叫做：做豆腐时“跑了锅。”只好重做。
每年父亲做豆腐时，我都早早守在一旁，满屋的豆香味在热气中慢慢升腾，我小心而好奇的看着制作豆腐的过程。随着他进行的一个个步骤，我的嘴巴也不闲着，豆子汁浆烧开了，父亲会先盛一碗豆汁递过来；用瓢将烧开刚好的豆浆舀到水缸里，在一点点往里加卤水搅拌，在这间隙里，我会再得到一碗的豆腐脑；等将点了卤水的“混沌”豆浆放到大方竹篮里慢慢压制成型，豆腐也就大功告成了。看着盘子里莹白细嫩的豆腐，呵呵，我实在感觉吃不下了！但我还是会作势的尝几筷，豆腐的老嫩，说上一句：嗯嗯，老爸做的豆腐，完美！
吃的，用的，精心拾掇妥当，依然觉得不够，新年的前一个月就在脑中细细盘点，为过年的那几天做事无巨细的充足准备。
屋里屋外，清扫抹拭，各处洁净一新。倚门眺守的心情，忙碌的身影，沉甸甸的惦记，笑呵呵地相迎着从远方蹽归而来的儿女们时，父母们那舒缓慈爱的面容…家人团聚，围坐灯前，是延绵在每个隆冬里最暖的融融温情。
年，如今不只是满足味蕾需求，也是精神的依托和情愫的牵绊。大爷大娘们赶集上店，平时再节俭吝啬的人，仿佛也成了大款，提兜携物，满载而归。只为那顿齐聚一堂笑脸洋溢的年夜饭。
光阴如水，年复一年。是年催动了人们过节的忙碌的喜庆，还是人们忙碌的热情烘托了年味的浓？！在无数个平庸而过，漫长的日子里，也许，年是一个节点，一个召示，新旧循环；也是一份传统，根深蒂固揉进岁月的印记，和忙碌中熨帖的企盼；更是一份庄重的仪式感、和对来年的美好期愿！
忙忙碌碌又一年，新春之际展笑颜；农家花式年味盛，接新辞旧把春迎。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李麦冬，1989年生，山东日照姑娘，喜欢阅读，唱歌，养花。乐观聪颖，喜爱亲近大自然
主 编 ：张 彦
执行主编 ：槐自强 巨石
执行主编 ：郭 旭 韩晓
顾主编问 ：周海峰 苦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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