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度•诗歌▕ 李志勇：在森林(组诗）
在森林（组诗）
文/李志勇
十一月六日
现实的真相，是没有雪，也没有老人
多年以来，一个男人就在电视上挖掘和
开辟一个频道
一个女人也一直坐在店门口
在做一只纸船来迎接
街上思想的浪涛
小镇上有广阔的地方，有骑着车消失的男子
以及从它们内部生出的小鸟，从它内部
拍打着翅膀飞起
已经到了下午，街头还有些空气在等着
让风带走，或者让一片森林走过来呼吸
而我缓缓地穿过了它们
我没有伤害它们
我慢慢地从它们中走过，没有和它们说话
也没有呼吸它们
在森林
在森林，溪水潺潺轻响，林木浓郁幽深
只配使用黄金的猎枪
在餐馆，一个服务员端来了鱼和大海。旁边
城市，顺着街道的皮肤又流下了一行行汗水
天空很蓝
被各种事物所压的人们在轻轻地喘气
耕耘交给了狮子的土地
在森林，我把心脏从胸膛挪到了指尖上
抚摸着刚从岩石中出来的泉水。抬头
可以看到越过山岗落下的飞船里空空的桔红的座椅
看到汽车冒着烟消失进了城市
旷野上一场春雪正在慢慢地飘下来
正在试着一点一点地
增加着树枝、屋顶和道路上的重量
夫妻生活
我们一起走路时风把裤子吹得紧紧地贴在了腿上
我们一起洗衣服时，我说到了童年，在山中见到了
麻雀夫妻，乌鸦枕头，还有一树无名的果实
我们拥抱在一起时，不希望有谁看见，也不需要
高飞的在大鸟减轻什么
它如果飞来，也会不屑于把我们带走，它会去找
另一些人。它如果飞来，我们也看不见它
我们一起进入秋天时，深深地感到冷了，感到
还需要两个人来这里
作丈夫的丈夫和妻子的妻子，在我们屋里忙碌
我们一起做饭时，我说还是吃米饭吧，她说好的
我说，还愁什么呢。没愁什么，她说
我们一起看电视时把冰箱的门打开忘了关上
我们一起躺下时望着屋顶，在床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篮球
篮球的、或是孩子们的傍晚，慢慢地暗了下来
篮球被拍起来，被抢到手里又被扔了出去
从山岗上，一定能看到，它是一种奇异的事物
像那八、九个孩子共同的心脏，在那里跳动
场边是些碎石、枯草和薄雪
头顶，云朵里只有云朵自身低飞的轰鸣
一个孩子加进来，也抢了一个
球，圆圆的被抱在怀里
在黄昏里闪着微光，他们谁也不知道它
是一粒尘土
多年后在今天，慢慢落了下来
举例
举例来说，比如房子，一根木头在此成为房梁
一种房子，最高的地方站着一位工匠，而不是
里面的泥塑或里面的主人
一种房子只是一块砖走出的轨迹，包括
童年游戏时指定的家
和我经过的城市。一个人在
人群里身影消失像一根木头隐入了一幢房子
再比如电影，幕布一直挂在那里，上面
汽车已能够倒退着跃过河谷，人也已能飞上树梢
不管是什么
不管是影子还是真人在那里演出，都能让人心动
就像一个女人，不管是豆子作为符号
还是毛衣作为符号都能说出她的相思
多少年电影就一直像块布质的镜子，悬挂在人们
屋里，我们多少年都不可能上去
进到幕布上的房子或村庄里面，尽管
那里的可能才是一种真正的生活
再比如苹果，我经常寻找苹果，苹果在我们中间
已经不再指一个红脸的人，或一场酸酸的爱情了
苹果在纸上被切开成了“苹”和“果”
当你说到它，把它送给别人，还真不知道
它还是不是苹果。苹果也无法摆脱
那位帝王的控制。如里不是
人和苹果一起生活，苹果
也不会是这样，它慢慢生长
它熟了就甜了，它熟了就自动地落下了
作者简介：李志勇，男，汉族，1969年出生，现居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著有诗集《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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